爱情是什么呢？
对阿纳托利而言大概是个借口。
但梁宿不确定。
说实话，她一直以来都对男女间纯粹的爱情很是迟钝，或者说不理解。
所以她不知道阿纳托利说的话是真是假，或者说，她不知道阿纳托利说自己不喜欢梁语有几分真、几分假。
但可以确定的是，一见钟情确实是个好借口。
因为人对爱情似乎都会有些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和不同程度的滤镜。
所以人们会对追求爱情的人格外纵容。
可凭什么？
梁宿在自己的座位上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安逸日子过得太久，又或者此时此刻是真的很闲才会思考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可她就是不想停。
她回忆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爱情，似乎是种冲动。
是生理的冲动，也是心理的冲动。
相遇的一瞬间就能在荷尔蒙的作用下，通过心跳确定自己的状态。
可梁宿还是不太能理解，这种情感和她的观念相悖——她的想法和阿纳托利说的话一样，她从来都不信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感情。
就比如自己和梁语。
她们深厚到可以认出对方灵魂的感情源自于对方的人格，也源自于长时间的磨合、相处。
如果当时迎接自己的不是梁语，而是梁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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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宿很难想象。
这根本不是能不能好好相处的问题。
作为一个被世界排斥的“入侵者”，世界会想尽办法抹除梁宿。
在世界的干扰下，她无法冷静、无法稳定心神，更无法分清自己身处何处。
梁雨安抚不了自己。
所以梁宿会在到达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因为杀人被抓起来，然后在今后的某一天失去无限流世界的记忆，彻底被这个世界同化，成为“原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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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
因为有专属梁宿、梁语的情感和羁绊存在，所以对她们而言没人能替代对方。
那么。
相较而言，爱情是不是过于肤浅了？
如果说爱情真的是始于“冲动”和“一时上头”的情感，它怎么可能不肤浅呢？
虽说也会有人认为，情感的可贵在于情感可以让人抛弃理智，让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但梁宿不觉得这和一见钟情是一码事。
那不过是荷尔蒙带来的错觉罢了。
梁宿觉得自己应该相信阿纳托利。就像他说的，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感情，他本人也不习惯见色起意。
不过……
这么说来，阿纳托利是觉得一见钟情的本质就是见色起意吗？
有点意思。
且无法反驳。
梁宿摸了摸下巴，这么一解释，爱情依旧肤浅但她反而觉得这东西多了些合理性。
人嘛，好色是人之常情。
梁宿抱着手，大脑因为新的认知无比亢奋，感觉自己今天晚上应该是没可能睡觉了。
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着椅背，然后透过玻璃看向大巴的车窗外。
树木的枝叶让风有了形状。
风。
风？
梁宿微微坐直了些，看着看着她想到了燕留风。
虽然之前都是别人在说，但这些人的感情观应该都比自己正常，他们的判断不会有错。
也就是说，燕留风喜欢我。
可他为什么会喜欢我？
怎么可能会有人对一个没见面多久的陌生人一见钟情？
梁宿脑中闪过些许象征着“可能性”的光点。
最终。
她把这份感情和靶场的废弃医院副本联系在了一起——或许不是没有由来的感情。
现在是第三周目。
梁宿保存的，关于【无限流世界】的记忆来源于第二周目，而第二周目中，自己没有经历过类似的副本。
但第一周目呢？
第一周目的自己会不会也参与了这个副本，并且和燕送舟、燕留风有了交集？
说实话，这念头没什么依据。
梁宿自己也对此没什么把握，她甚至把自己的记忆从头到尾顺了一遍，确认自己记得全部的100个副本。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去寻找这个观点的合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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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个副本。
数量没问题，可单拎出来有没有比较特殊或者说可疑的副本呢？
有。
而且说来也巧，那副本的内容在不久前才被梁宿当做鬼故事说出来。
那个鬼故事的名字是：《膜》。
原本梁宿没觉得这故事有什么特殊，当时说这个故事也只是因为身在雪国，所以选了个应景的故事。
但这个故事中“膜”的概念与现实中的结界很类似。
一方面可以辅助需要的人理解现实的情况，一方面也可以被普通人当做节目组的前后呼应——总之，这个故事的出现更像是有意为之。
梁宿说故事时确实没有目的。
但这不影响她不信这个故事的出现只是个巧合。
可能从进入【膜】这个副本开始，一切就都是梦浮屠计划的一部分。
那么……
【膜】这个副本可能是第二周目才出现的副本，换而言之，第二周目的【膜】替换了一个副本。
若是如此，被【膜】替换掉的副本会不会就是第一周目有梁宿他们参与的【雪国废弃医院】副本？
梁宿觉得合理。
而且这次这个副本一共拉进去九人。
而在一周目，若是按先前的推断，副本从靶场拉了厉寒鸣、厉寒昀、燕送舟、燕留风进去，一共四个人。
还有五个人的空缺。
一周目的梁宿组织的队伍从头到尾没有减员，小队人数一直都是五。
再加上【无限流世界】本来就在入侵【真假千金世界】，雪国废弃医院副本本身又是入侵的产物。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在这样的前置条件下，两个世界的人同时出现医院副本也不算天方夜谭。
所以燕留风对我的好感来自于一周目吗？
合理。
大概是合理。
梁宿点点头对自己表示认可，可惜，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小问题。
自己其实已经疯了。
所以自己对正常情感的认知其实是有问题的。
而阿纳托利，他虽然看上去没疯，而且听他说话也像是挺有人性的类型，但这不代表他真的还正常。
认识一个人要看他做什么，而不是说什么。
他的愧疚是真的吗？
好吧。可能是。
但即便愧疚他还是做了他该做的事，而且他居然试图保护所有人。
是自负？
又或者是某种执念？
但不管是哪种，他的精神状态都没那么好，所以他对感情的认知也未必真的正确。
梁宿在黑暗中撇撇嘴。
亏自己还认真分析了这么多，到头来都是建立在疯子的理论上。
有点黑色幽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