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
李开霁径直来到姚昕蕊的办公室，躺在沙发上休息起来。姚昕蕊还在医馆陪李幼芷叙旧，而他则单独走了回来。
他很累了。
持续作战的不只是李青，他也是，更准确的说，从几年前，他就已经绷紧了神经，近一年来连续的闭关和闭关后的“复活”，都让他始终处于残血状态。不过幸好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走，李青的出现也让他认识到，人的身边总会出现志同道合的人，离开了他，世界也不会支离破碎。
休息会儿吧。
“这家伙还真是敏锐，我只是小提了一嘴，他就能把我的后续想法琢磨明白。不过，我也没想到，几年前的一个无心之举，现在竟然能有所收获。”李开霁在月光下欣赏着自己的右手，那里被彩色纹路覆盖，极为艳丽。
“希望，一切都能恢复正轨，希望，万物更始，长安常安。”
只是，洛一川会真的没有后手吗？
“咚咚咚！”
李开霁皱了皱眉，他刚刚闭上眼睛准备休息的，到底是谁这么不懂事，大半夜来寻他？
除了李青，还有别人？
emmm。
李开霁挥了挥手，从手掌上探出几条七彩虚线，将办公室的门打开:“谁？”
君煜宁缓缓走了进来，抱了个拳，行了一个中式礼节:“部长。”
“君先生，怎么了？”
君煜宁欲言又止:“您是不是，复刻了洛一川的所有实验装备？”
李开霁双手撑着身体坐起来，摇摇头道:“没有，千灵姑娘今天很辛苦，所以只是复原了一部分，况且，一些不人道的实验装置我并不打算深入研究，我有自己的道路。”
君煜宁张了张嘴，没有言语吐出。
“说吧，怎么了？”
“我能不能，获得伊术？”
李开霁皱了皱眉:“不能。”
“可是……”
“你体内没有陨铁，没办法承受外来的伊术，而自己原本的伊能已经被抽走，更丧失了自然伊合的可能，在目前的理论下，你只能是个凡人。”
“不是说，有一种技术可以用陨铁替换人身上的组织吗？”
“打住。”李开霁说道，“收起这个念头，我不会允许这个实验重现人间，它是极为痛苦、残忍的，而且还是那句话，本身没有更强的体魄，你承受不了那个折磨。不过我会在这条路上继续研究的，争取以后让陨铁成为医学上的可靠工具，但这是为了治愈生命，不是为了让你获得伊术。”
君煜宁不语。
“实话说，如果不是为了让部门以后可以拥有迎接世界进化的能力，在自然伊合的伊师出现后仍然能够稳定住局面，控制大局，并维持社会稳定的话，我甚至不想放任当前这99位伊师存在。”
“你知道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在拥有力量后继续保持曾经的道德底线，部门不可能监督住每一个人。所以，以大局考虑的话，部门并不希望这次战斗有了结局后，正常社会依旧受到伊师存在的威胁，至少从现在来看，这群人没有任何对社会的帮助，包括一个月前的李青。”
李开霁的话让君煜宁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部长，打扰了。”
“张绮梦醒了？”
“嗯…”
“她想去凤凰城，你想陪着她去？”李开霁笑道。
君煜宁犹豫了会，点了点头:“她放心不下大哥，所以…”
“明明很辛苦地把你们救回来，却还要去送死？我可说清楚，这不是电视剧，生命科学部也不是帮少数人满足遗憾的慈善机构，你们二人和君煜晋共享了这第一次宇宙馈赠里的一道进化之力，这超过了当时燕山甚至全世界的大部分人，虽说它的三分之二诞生了「禁行」，但彼此之间还会有更深层次的连接，就像我的「生命旋律」和李青的「阴阳至臻」一样，我不希望你们之间发生什么难以掌控的力量，所以，我交个底吧，我不希望让你们回去。”李开霁直言道。
“部长，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明白，不过这无所谓，煜宁啊，我劝你一句话，珍惜身边人，不要把错误的羁绊当成太重要的东西，人的一生中第一重要的就是选择，其次是认清楚自己的内心，就像你劝张绮梦的一样，你也是，你哥哥没完成的爱，说到底了也只是他的遗憾，你去掺和什么？”
“我…”
“那不是爱。”
“可…”
“她可不可怜和你也没关系。”
“但…”
“别墨迹了，你心里比张绮梦更清楚，那已经不是你哥哥了，你放心，我不会再让别人利用他。你现在去和夏浅韵回学校，张绮梦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李开霁指了指门的位置，“我要休息了，晚安。”
从办公室离开，君煜宁驻足沉默了一会，不远处，夏浅韵站在电梯口的位置，静静地看着他。
“想去就去嘛。”
“不去了。”
“我可没拦着你！”
“他说的对。”君煜宁轻声道，“我有个优柔寡断的坏毛病，以后，你监督我，改掉它吧。”
说完，他把夏浅韵怀里的热水接过，喝了一大口。
“喂，那是我的杯子！”
“好烫！”
“……”
废话，一百度的！
“蠢死了！”
“喂，我都烫成这样了，你都不管我！”
“我要是不想管你，去爬什么破山，现在本姑娘腿还疼呢！你要是有点良心，就扶着点我！”夏浅韵还没说完，整个人突然被背了起来。
“喂喂，我…你这也太…”
“别乱动。”
“哦~”
……
李开霁睡不着，左翻翻右滚滚，最后还是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来到了张绮梦的休息室。
后者裹得很严实，靠在床头，盯着窗外发呆。
“在看东边。”
“嗯。”
“凤凰城的方向？”
“李部长，谢谢你拦住他。”
“哟，这么聪明，和其他人说的不一样啊。”
“经验之谈罢了，他一直想像阿晋一样照顾我，如果刚才他通过了你的许可，一定会来找我的。”
“他不是阿晋。”
“我知道，这一年，我确实疯的有点吓人了。”张绮梦轻声道，“他对我的复杂情感更多来源于小时候的倾慕，阿晋很早就知晓这一点，如果还有其他，那便是，他怀着那份对阿晋的愧疚，把阿晋的责任也认领了。”
“一年在人生中所占的比例很小。”李开霁道。
“李部长。”张绮梦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去找阿晋，我不想让其他人再利用它了，他已经死了，是为我死的，他绝对不应该再受这种屈辱。”
“你去了能做什么？”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的前半生一直在阿晋的照顾下生活，包括人生的选择都是围绕着他进行，这次，我想自己做一个选择。”张绮梦说道，“我或许阻止不了洛一川，可我能为了他死一次。”
李开霁微微皱眉。
“死，对我来说是解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