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雯笑起来：“小家伙第一次踢我的时候，我也是又惊又喜。”
怀穆峋的记忆，海雯都不记得了。
这次怀孕，对她而言，是十分新奇的。
白之语的手掌感受着小家伙的动作，脸上的笑容扩大：“我们都是这么在肚子里成长的。”
卓刚点头：“是啊，我们能长这么大，多不容易啊。”
不容易。
说起这三个字，白之语就想到了厉桐。
厉桐生了九个孩子，虽然有三对双胞胎，那也一共怀了六次。
怀一次都那么辛苦，六次，六倍的辛苦。
姆妈可真伟大。
穆峋说：“语语，你说，给小妹取个什么名字？”
白之语抬手指了指自己：“我取？”
她看向海雯和卓建华：“还是卓叔叔和阿姨取好了。”
海雯笑着道：“之语，你可以取一个，到时候，我们一起选一个。”
卓建华也笑着道：“对，之语，你也给我们出出主意。”
白之语想了想：“雪儿，如何？”
穆峋：“好听。”
卓刚：“我记得有个港台明星好像叫雪儿，是挺好听的。”
海雯点头：“好听又好记，不错。”
海雯并不需要孩子将来有什么大出息，只要平安顺遂地过一生就好。
所以她不会给孩子取太多寓意的名字。
卓建华笑着道：“既然都觉得不错的话，那就叫卓雪。”
白之语连忙摆手：“卓叔叔，孩子的名字，你们还是想一想，卓雪太简单了。”
海雯笑：“简单大方，挺好的。”
卓刚：“那就叫卓雪。”
卓刚的手放在海雯的肚子上：“雪儿，你就叫雪儿！嘿！她踢我了，她同意了！她也喜欢这个名字。”
大家都笑起来。
白之语留在了卓家用晚餐。
穆峋将白之语送回四合院，开车回卓家的路上，他接到了穆天学的电话。
“喂。”穆峋靠边停车，接电话。
穆天学：“阿峋，在干嘛？吃饭了吗？”
穆峋能从穆天学的语调里听出几丝落寞。
他一一回答穆天学的问题，问道：“阿爸，你怎么了？”
穆天学沉默好一会儿，说：“阿峋，今天，是你母亲的生日。”
“什么？”穆峋一惊。
今天是姆妈的生日？
这还是穆峋第一次听穆天学提起。
穆天学：“是，今天是你姆妈的生日，我去墓园给她烧了很多纸钱，她在底下，应该也不缺钱花，十八年了，也不知道她投胎了没有……”
穆峋听着穆天学絮絮叨叨，脸都黑了。
穆峋冷声道：“阿爸，你不用给我姆妈烧纸钱了。”
“什么话？”穆天学不悦。
穆峋说：“阿爸，我姆妈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珍惜她，欺骗她、利用她，十八年了，你装什么深情？”
“浑小子，你怎么跟我说话呢？”穆天学顿时不悦起来。
哪怕是他再错，哪有儿子教训老子的？
穆峋：“我说得不对？”
穆天学不跟他扯这个话题，问出打电话的目的：“阿峋，把你干妈海雯的电话号码给我一个。”
穆峋皱眉：“你要她电话号码干什么？”
穆天学：“我有点事情找她。”
今天是秦云的生日。
秦云已经去世十八年了。
如果不看照片，穆天学也不大记得秦云长什么样子了。
海雯的声音，跟他记忆中秦云的声音一模一样。
今天秦云生日，他忽然悲从中来，很想听听秦云的声音。
这才打电话让穆峋给他号码。
穆峋：“什么事儿？”
穆天学：“你这臭小子，大人的事儿，你一个小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
穆峋：“小孩子？我都成年了，我还是小孩子？”
穆天学：“号码告诉我。”
穆峋说：“阿爸，现在不早了，我干妈估摸着都睡了，你别打扰她了。”
穆天学：“睡这么早？”
穆峋：“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夜猫子？”
穆天学：“浑小子！你欠抽是不是？赶紧把号码给我。”
穆峋：“不给。”
穆峋说完，直接结束了通话。
穆天学毁了海雯的前半辈子，如今，海雯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穆峋不允许穆天学再去打扰海雯。
然而，穆天学还是找到了卓家的号码。
毕竟，卓建华的家具厂对外的电话号码是公开的，他一打听，就要到了卓家的座机号码。
就那么巧，他打过去，正是海雯接的电话。
“你好，哪位？”海雯的声音都带着笑。
自从跟卓建华结婚，她整个人都泡在蜜里，如今怀了孕，心情更是愉悦。
穆天学听到海雯的声音，心脏都跟着颤了颤，他脱口而出：“秦云！”
“秦云？不好意思先生，你打错了。”海雯说着便要挂电话。
穆天学赶紧道：“没错！是海雯小姐吗？”
海雯：“是我，你是哪位？”
她只跟穆天学见了两面，根本不记得他的声音。
穆天学：“海小姐，我是穆峋的父亲，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没打扰到你吧？”
海雯闻声，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穆天学？
他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海雯说：“我打算要睡觉了，穆先生有什么事情？”
穆天学打电话来就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他笑着道：“海小姐，听穆峋说，这些日子你都很照顾他，我很感激，我想给你寄些海城的特产……”
“不必了。”海雯打断穆天学的话，“穆先生，我照顾穆峋是因为我很喜欢他，跟你无关。”
海雯说完，便挂了电话。
虽然她没有以前的记忆，但是，她听穆峋说过她和穆天学之间的纠葛。
她现在丝毫不想再跟穆天学有任何的纠缠。
她的态度，要多冷淡就多冷淡。
“怎么了？”卓建华关切地问道。
海雯说：“没事，穆峋的父亲穆天学说感谢我们照顾穆峋。”
卓建华轻拍海雯的后背：“老婆，你还怀着孕呢，别动怒。”
海雯的脸上露出笑容，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肚子：“我知道，我会很小心的。”
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她会小心地呵护如今的幸福。
……
穆天学握着听筒，听着里面的忙音，神色落寞。
他如愿以偿地听到了秦云的声音。
可心里边，却越发空落落的。
说到底，秦云已经不在了。
“咚咚。”
书房的门被敲响。
“进。”穆天学放下听筒。
钱莉莉笑着打开房门：“老公，时间不早了，你怎么还在工作？早点儿休息吧。”
穆天学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睡吧，今晚，我睡客房。”
钱莉莉一愣：“你睡客房？为什么？”
穆天学：“不为什么。”
钱莉莉眉头微微皱起，她一贯拿的是贤妻良母的剧本，质问穆天学，显然不符合人设，所以，她点点头，退出了书房。
“老公，早点休息。”
出了书房，钱莉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穆天学今天这是抽什么风？
为什么要跟她分房睡？
她最近好像没得罪过他。
钱莉莉回到了房间，眼睛扫到了柜子上的日历本，眼眸一顿。
“今天是秦云那贱女人的生日！”钱莉莉喃喃。
之所以记得秦云的生日，是因为每年秦云的生日和忌日，穆天学都会跟她分房睡。
不知道在矫情什么劲儿。
这么喜欢秦云，当初怎么没跟着秦云一起跳江死了？
穆天学死了倒好了，她反正有儿子，穆家的一切，可都是她的了。
当年她也是鬼迷心窍。
就因为连生三个女儿，便答应让穆天学去外面找个女人生儿子抱回来养。
谁知道穆天学直接被秦云迷住了。
在秦云出现以前，他们夫妻俩也是很恩爱的，那之后，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钱莉莉悔不当初。
可惜，再后悔，也没用了。
……
穆峋提着大蛋糕回卓家的时候，海雯正准备上楼休息。
“阿峋，回来了。”海雯的脸上带着笑容，话说完，才瞧见穆峋手中的蛋糕，“怎么买蛋糕回来了？”
卓刚立刻转向穆峋：“阿峋，今天谁过生日啊？你好像不是今天吧？”
穆峋今年的生日已经过了，他十九岁周岁了。
卓建华也一脸好奇。
穆峋小心翼翼地将蛋糕放在茶几上，看向海雯：“姆妈，今天，是您的生日。”
“我的生日？”海雯扶着肚子，一脸惊讶。
海雯没有以前的记忆，所以，她把当初卓建华救她的那一天算作是自己的生日。
穆峋点点头：“是，农历十一月二十，是您的生日。”
卓刚：“阿峋，你怎么不早说啊，今天我们什么都没准备。”
穆峋说：“我也是刚知道的。”
海雯说：“你爸今天忽然给我打电话，就是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难不成他知道我的身份了？”
卓建华连忙扶住海雯：“老婆，别紧张。”
穆峋也上前扶住海雯：“没有，姆妈，我猜他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脸变了，但声音是不会变的。
海雯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来。
听她的声音？
穆天学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这个？
真膈应。
海雯的脸色不好看，一时间，客厅的空气都有些凝滞。
卓建华赶紧活跃气氛，笑着道：“老婆，我们总算是知道了你真正的生日，既然阿峋买了蛋糕，我们切蛋糕吧，明天我把生日礼物补上。”
卓刚说：“妈，我也明天补上。”
穆峋笑：“姆妈，太晚了，商店都关门了，我也只来得及买蛋糕，明天去给你买生日礼物。”
海雯笑着拍拍穆峋的手：“儿子，你买了蛋糕，妈妈就很开心了。”
“那我们一起吃蛋糕吧。”卓刚说着，将蛋糕盒打开，插上蜡烛，关掉灯，让海雯许愿。
海雯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她的愿望，都是关于三个孩子的。
大家一起唱生日快乐歌，吹灭蜡烛，分食蛋糕。
客厅的气氛也温馨了起来。
海雯笑着道：“如果之语也在就好了。”
卓建华笑着道：“是，早知道就让之语再待会儿。”
卓刚忽然看向穆峋：“阿峋，既然你爸知道妈的生日是今天，他是不是也知道妈的家乡在哪里？甚至是知道妈的亲人是谁？”
卓刚的话落地，海雯就一脸期待地看着海雯。
穆峋轻轻地摇头。
海雯：“阿峋，你爸也不知道我的家人在哪？”
穆峋说：“姆妈，你没有家里人了。”
“什么？”海雯惊愕地睁大眼睛。
穆峋说：“在我十来岁的时候，外公外婆就去世了，我阿爸还带我去吊唁过。”
海雯的表情霎时间就变得十分悲伤。
她竟然，父母都不在了。
卓建华：“那其他亲人呢？”
穆峋轻轻地摇头：“没有其他亲人。”
其实，是有的。
穆峋还有两个舅舅。
但是，那两人当初见到穆峋十分嫌弃，生怕穆天学将穆峋丢给他们俩养。
想来，海雯在家里也不大受重视。
所以才会背井离乡去海城找工作。
这些事情，就不用告诉海雯了。
省得她伤心。
海雯的脸上带着悲伤，这个世界上，跟她血脉相连的，除了穆峋，就是肚子里的宝宝了。
卓刚连忙打自己的嘴巴：“对不起对不起，妈，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问这个话题。”
“没事小刚，我知道了也好。”海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如今的日子，我很满意，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卓建华笑着道：“好了，时间不早了，都回房间休息吧，明天还得去买礼物。”
海雯笑：“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不用买。”
穆峋：“心意是一回事，落到实处，又是另外一回事。”
……
翌日。
穆峋一家四口就去了商场给海雯挑选礼物。
走到母婴店，还给肚子里的小宝宝买了很多可可爱爱的衣服和玩具。
海雯看着三个跟她最亲密的男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她的手轻轻地托着自己的小腹。
现在她真的很幸福。
虽然已经没了老家的亲人。
……
厉旭出狱这天，京都极冷，但，并未下雪。
厉蓉一家人去接厉旭出狱。
瞧见厉旭衣着单薄地从监狱大门走出来，厉蓉几乎是不敢认。
厉旭整个人瘦脱了形。
估摸着瘦了二三十斤。
不仅瘦，还皮肤发黄，头发像枯草，眼睛下还有黑眼圈，手上也都是伤痕。
这才三个月，厉旭完全大变样，
显然，他在里面的日子非常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