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轩鸽掉了最近所有的朝会。
所以他与于正岩其实已有半月多未见。
半月以来，于正岩的气质形象没有太大变化。
依旧是那么刚直，那么正派。
一见到皇帝，于正岩便弯腰拱手道：
“臣于正岩见过陛下。”
“爱卿免礼，”李轩挥挥手，打了个哈欠，“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朕还忙着呢。”
于正岩虽刚直，却也不傻。
很快就察觉到了李轩不耐烦的情绪。
他刚涌到嘴边的长篇大论顿时停住。
转而直言道：“陛下，近日北魏使团造访梁都，为何不开朝会接见？”
“北魏使团？”李轩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只说道：“啊…朕倒是想接见来着…但他们已经走了啊。”
“走了？”于正岩一愣，“怎么会走了？”
“他们不是前两日才赶到梁都吗？”
“千里迢迢南下，就待了两日，便离开了？”
“朕也想不通啊。”李轩装模作样地摊了摊手。
“他们连驿馆的行李都没收拾，偷偷摸摸的就离开了梁都。”
“还是今早礼部去人查看时才发现的。”
“要不然，朕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于正岩更加不解了：“为什么啊？”
“是啊，为什么呢？”李轩耸耸肩，“朕也想派人追上去问一下为什么。”
“是不是他们北魏太过富有，所以那暴君派他们南下浪费点银钱？”
于正岩：？
“啊…”李轩这才意识到刚才说了些什么胡话，找补道：
“朕的意思是说，他们恐怕是已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才匆忙地离开了梁都。”
“之所以不告而别，也是怕那密谋暴露，难以脱身。”
这倒是个合理的猜测。
于正岩也很认可。
但他对使团一点了解也没有，只能追问道：
“陛下可知他们达成了什么目的？”
“朕也不知。”李轩老实摇头。
他哪里会知道这些？
使团的人早就被他砍了！
哪能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还真是可惜了，”于正岩琢磨道，“陛下一定要遣人追查。”
“北魏使团离开得如此匆忙，想来那事确实重要无比。”
“甚至有可能影响我大梁国运。”
“是是，”李轩敷衍点头，“朕一定让人追查到底。”
他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于爱卿问使团之事，究竟是…”
谈到正题，于正岩连忙拱手应道：
“恕臣多言。”
“微臣本是见北魏伪帝派使团南下，想着或可通过此次机会避免两国交战。”
“但谁知道…唉…”
于正岩叹了口气。
看得出来，他确实很不想跟北魏打仗。
以至于错失了使团这个机会，都沮丧得扼腕叹息。
其本意是好的，但李轩很不喜欢。
怎么着大梁朝廷里这么多求和派？
真求和了，朕的统一大业如何完成？！
眼见于正岩还要在刑部尚书位置上待很久，李轩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一下他的立场。
“于尚书是觉得，只要能与使团好好沟通，便能避免交战？”
“确实如此，”于正岩坦然承认，“死了皇子，北魏都未曾直接派兵南下，显然战意不高。”
“只要我等应对得当，想来是可以避免的。”
说完，他抬头看向皇帝，试探问道：
“陛下此问，莫非见解不同？”
“当然！”
李轩拍桌喝道：“于尚书！”
“你当真以为北魏是战意不高，才派使团南下的吗？！”
于正岩：？
难道不是吗？
他很是不解。
却没开口，只以询问神色，看着皇帝，等他继续开口。
李轩当然不会怯场，大手一挥，豪迈地胡诌道：
“于尚书若是如此想，便大错特错了！”
“北魏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其近年来罔顾民生，穷兵黩武，为的是什么？总不能是为了与邻国和平相处吧？！”
“他们的目的，当然是南边的大梁！”
“可…”于正岩疑惑，“若其真有此意，陛下处死刘朔，便是绝好的出兵借口，为何他们不出兵呢？”
这事儿，李轩当然也想知道。
他也一直很疑惑这个问题。
明明自己都表现得那么狂了，北魏那个暴君竟然还能忍住。
还派来使团，说是为了劳什子…天下太平？
听来令人发笑。
但不知道，不代表不能胡诌。
面对于正岩的问题，李轩严肃道：
“这就是北魏那皇帝的狡诈之处了。”
“他明明非常想派兵南下，但见我等表现强硬，便疑有圈套。”
“很想派人打探，可北魏卷帘人在梁都的探子早已被我大梁秘阁一网打尽！”
“这下怎么办呢？”
“当然是再派人过来！”
“所谓使团，便是最好的塞人借口！”
“使团里那些人，表面上是使者，暗地里说不定全是卷帘人的探子！”
“说是为了调查他们四皇子的死因，其实就是为了打探我梁国虚实！”
“好让其军队能在南下时势如破竹！”
这番言辞。
虽然虚假，却被李轩说得慷慨激昂。
仿佛他早已看透一切，识破北魏的所有圈套。
那自信的态度，也确实震慑住了于正岩。
他大惊失色道：“若如陛下所说…岂…岂不是…？”
“没错！”李轩肯定点头，“他们这般匆忙离开，极有可能就是已探清了我大梁的情况。”
“可…可…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于正岩激动得手都颤抖起来：“使团众人，才到梁都不过两天，如何能查明这些？”
“莫不是我大梁又出了通敌叛……？！”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愣住了。
说起通敌叛国，于正岩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昨日被处死的郑千河。
“郑千河？！”
他朝李轩拱手道：“陛下！莫不是郑千河那老贼！将我大梁的消息泄露出去了？！”
问话之时，于正岩满面怒容，俨然是一副择人欲噬的猛兽姿态。
李轩当然知道郑千河说了些什么。
也清楚他不想打仗。
但…气氛都到这儿了，李轩总不能自己打自己脸吧？
横竖郑千河已死，也没办法跟自己对质。
李轩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同样做出愤怒姿态，道：
“是的！就是这老贼！！”
“为了些许私利！便将我大梁出卖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