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没说话。
苏苏没说话。
所有人都没说话，因为他们都知道，纵然只是一个化身，纵然即将身死，可火种在手的落尘，纵然是面对归寂者，也不用这么卑微。
可……
他偏偏在顾寒面前，卑微到了极致！
顾寒没扶他。
转而看了神情怔怔梨落一眼，眉头一挑，“大侄女！叫一声二叔，我保你性命一次！”
梨落突然泪流满面。
落尘眼中却是闪过一丝释然之色，缓缓起身，看着顾寒，有心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变成了两个字。
“多谢！”
“你就不怕我反悔？”
“不怕。”
落尘感慨道：“因为先前睡梦之中，我看到了你的无涯之路，也看到了你的良知。”
“让你失望了。”
顾寒叹道：“我的良知并不多。”
“良知不在多少。”
落尘摇头：“只一点，便足以胜得过万千虚妄的承诺！”
似完成了最后的心愿。
又似他真的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说话间。
丝丝缕缕的光焰自他身上升腾而起，也让他的身形隐隐有些模糊了起来！
“父亲……”
梨落怔怔地看着他，心如刀绞，要远比听闻玉霄身死时伤心了十倍！
落尘却一脸平静。
微微伸手，身后的那道垂落数万丈的瀑布忽而一颤，再次两分，一道乌黑的流光悄然自瀑布后的石洞内飞来，落在了他掌心。
却是一枚拳头大小的心脏！
心脏焦黑一片，如同墨染过，和下界凡间的焦炭也没什么区别。
可……
这焦炭一样的心脏出现的刹那，众人突然察觉到一股莫名的沉甸甸的无形压力落在了心头，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顾寒目光一凝！
“这就是火种？”
“不错。”
落尘点头，叹道：“当年玉霄初成耀世天境，外出游历，碰巧在一处绝地中遇到了这片洞天，见到了那扇青铜巨门，便将之带了回来……”
目光一垂。
落在了手中的火种上。
“这东西便藏在了这洞中，玉霄不敢让世人知道，便以罗盘之力封禁了门户，将之藏在新生的玉霄古域之中，并分出了一道化身……也就是我，日日夜夜参悟这火种之秘。”
“时间一久。”
“我受火种之力影响，和玉霄渐渐分离，可没了他的力量支撑，我也被火种之力侵蚀……待到反应过来时，已然和这火种合一，成了它死灰复燃的薪柴了。”
看着顾寒。
他郑重嘱咐道：“切记，力量不够之时，千万不能过分沉溺其中的力量！”
几句话的功夫。
他身上的光焰越发浓郁，整个人亦是变得虚幻透明，反观那颗火种上，反而隐隐多了一丝生气。
众人心里一沉！
“放心。”
落尘却笑道：“它想要死灰复燃，单只是我这点薪柴可远远不够，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够！相反……我却能暂时调用它的一丝威能。”
话落。
这宛如焦炭的火种之上，竟是悄然显化出了一道道比发丝还要细了千万倍的火红色纹路，纹路极浅极淡，却极致璀璨，耀得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倏尔！
那一道道纹路一颤，瞬间化作了一道道似有似无的光焰，没入了巨人一行的眉心之中！
身体一颤！
众人满脸的匪夷所思，他们赫然发现，这光焰入体之后，竟是将他们先前废掉大半的道一一补全，甚至残余力量还化作了一颗颗火种，沉淀在了他们体内！
其余人还好。
巨人那四个根底远胜常人的万胜王，竟是隐隐看到了一条似存非存的路呈现在眼前，似乎随时都能破入无涯境中！
顾寒若有所思。
他自然看得出来，落尘调动的火种之力，连万分之一都没有，可依旧给众人带来了近乎脱胎换骨的变化……足以见得，不论是威能还是手段，归寂者都远远超过了耀世境！
“这火种是什么人留下的？”
“具体不清楚。”
落尘摇头，只是看了一眼这片和外间迥异的洞天，轻声道：“我只知道，他出身于莽荒时代之后的天蛮时代，乃是天蛮始祖之一……你看到的那些巨人，身上都有一丝稀薄的天蛮血脉，严格来说，算是他的后裔之一。”
顾寒皱眉。
“就这些？”
虽然这些事情也算是隐秘，可价值并不大。
“当然不止。”
落尘摇摇头，感慨道：“我在这里潜心研究这火种多年，虽然落了个如此下场，却也融合了部分的火种之力……并非是一无所获。”
“比如？”
“比如，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落尘目光一转，又是看向了手中的火种，幽幽道：“一个足以轰动永恒时代的秘密，一个天蛮时代为何落幕的秘密！”
顾寒目光一凝！
所有人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想让道圣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