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没回答。
他有些意外。
意外的是他这一剑明明插在了玉霄心口，可他却隐隐有种斩中虚无的感觉，似乎面前这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而更让他意外的。
是玉霄的称呼，对他自己的称呼。
“看来的确是死了。”
见顾寒不开口，玉霄似猜到了什么，轻声一叹，身体竟是虚幻了一瞬，直接穿过极剑和战戈，走到了众人面前，轻轻拂了拂衣袖。
“不过是个误会，都退下吧。”
“……是！”
那些巨人一怔，似乎不敢违逆他的命令，深深一礼之后，纷纷没入了远处的山林之中。
“多谢了！”
旋即，玉霄又是冲着顾寒抱了抱拳，笑道：“若没有你们的到来，我怕是永远没有苏醒之日了。”
“不客气！”
顾寒眉头一挑，亦是笑道：“都是朋友，举手之劳！”
“嗡——”
山壁之上，极剑微微一颤，瞬间归来，好巧不巧的……又是自玉霄身上一穿而过，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
玉霄皱眉。
低头看了一眼。
“手滑。”
顾寒面无表情道：“都是朋友，不介意吧？”
“当然不……”
嗖的一声！
没等玉霄把话说完，那杆十色战戈亦是倒飞而回，好巧不巧的，又是在玉霄身上留下了个窟窿！
“手也滑了。”
苏苏面无表情道：“都是朋友，可别那么小心眼！”
众人面面相觑！
这俩的行事风格……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无妨。”
玉霄似乎真的不介意，微微一笑，身体立时复原。
“刚刚的事。”
“我的确很抱歉。”
看着几乎彻底废了的巨人一行，他沉吟了半瞬，又道：“他们的损失和伤势，由我来补偿，定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至于你……”
语气一顿。
他认真看了顾寒几眼，面色有些复杂，叹道：“你，不简单。”
“何以见得？”
“众生道，主角印记，极之力……得前两者，便是天选之子，便能横推无敌，至于第三者……得之便是无上禁忌，便是举世公敌！”
“完了完了！”
没等顾寒开口，印灵便大呼小叫道：“漏了漏了全漏了！公子，您的底细全被他看出来了！万一要是暴露……哎呀呀……要不你赶紧把主人老爷给的第三个锦囊拆了吧！”
拆个屁！
顾寒懒得理它，毕竟这里连道圣之力都能隔绝，他可不觉得外面的那些人能窥探到这里的情况。
至于眼前的这个玉霄……
“彼此彼此。”
看了对方一眼，他意有所指道：“那扇巨门，这个失落的远古遗迹洞天，还有你在这里面藏的东西……也不简单吧？”
深深看了对方一眼，二人神情微妙，也不再追着询问对方的底细了。
都见不得光！
大哥别说二哥！
“我不打探你的秘密。”
玉霄突然又是指了指极剑，好奇道：“可你的剑上为何沾了玉霄的血，这个总能告诉我了吧？”
“抱歉。”
顾寒笑道：“还是无可奉告！”
玉霄眉头微皱。
“你似乎对我抱有极大的敌意，这其实是很没有必要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一片坦然。
听这话的时候，顾寒脸上一片诧异，暗道老子为了叫醒你，把自己的无涯之路都废掉了，对你有亿点敌意很过分吗？
“公子为人大度！”
那中年妇人冷冰冰道：“一般情况下，他一般不记仇，也一般不跟人计较！”
“除非没忍住！”
巨人连忙补充了一句。
玉霄笑了。
“唯有油尽灯枯，方能激发心火。”
看着顾寒，他认真道：“人人都要经历这一步，你也不例外，从某个角度而言，我反而帮你加速了这个进程，帮你省去了很多时间，故而你的无涯之路寂灭，并非坏事。”
顾寒眉头一挑，“所以我还要谢你？”
“倒是不用。”
玉霄摆手道：“你帮了我，我帮了你，咱们扯平了。”
“把火点起来。”
顾寒也笑了，指了指身后道：“把火点起来老子就跟你扯平！”
“可以点，但是不能点。”
“为什么？”
“若是由我点火。”
玉霄郑重解释道：“不仅仅是你的无涯之路，连你的人都会烧没了。”
顾寒又笑了。
他没点燃心火，可眼里直冒火，也终于知道玉霄为何树敌那么多了。
太自以为是了！
“相信我，你的自负会让你死上不止一次！”
“明白了。”
玉霄心里一动，叹道：“你的敌意并非只是针对这件事……莫非你跟玉霄有过节？很大的过节？”
“看来，你并不是玉霄。”
顾寒脸上笑容一敛，平静道：“早觉得你不对劲了！”
闻言。
梨落一脸紧张，亦是看向了这个不论长相还是气质都和他印象中的父亲完全一样的人！
可偏偏！
对方给她的感觉很陌生！
“这样说并不准确。”
玉霄似乎没有隐瞒的意思，幽幽道：“曾经的我，的确是玉霄留在这里的一个化身，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我和他彻底分离，所以严格来说……”
顿了顿。
他强调道：“我虽然也是玉霄，可并非是跟你有仇的那个玉霄……当然了，如今的我，更喜欢别人叫我落尘。”
落，尘？
梨落神情一震！
“怎么了？”
顾寒瞥了她一眼。
“父亲……”
梨落怔怔地看着落尘，轻声道：“他未成名的名字，便是叫做落尘……”
“难为你还记得。”
落尘看了她一眼，有些诧异道：“若是我记得不错，这个名字，我只在你年幼的时候告诉过你一次，对吧？”
“……恩。”
梨落低头，轻声道：“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你见我的每一次，我也都记得。
这句话。
她没说出来。
落尘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柔色，一丝心疼，一丝歉然。
“苦了你了。”
“……”
梨落不再开口，似乎不想被人看见表情，头埋得更低了。
顾寒心里一动。
他突然想到梨落道域里那片雪原，以及隐藏在雪原最深处，不想让所有人知道的秘密……大概率便跟落尘和玉霄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