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笑着打断几兄妹的谈话,“好了好了,你姐姐都要出嫁了,还要跟她拌嘴,真是不像话。”
姜煜从怀中抽出了一个盒子,轻笑道,“我知道家里定是给你准备不少好东西,也用不着我去买什么了,干脆就拿些俗物给你 ,银钱这东西是用不腻的。”
苏蓁喜欢金钱,所以姜煜干脆就准备了一沓厚厚的银票给苏蓁。
苏蓁自觉是自己是个俗人,打开盒子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亮,她喜欢这么朴实无华的俗物。
“多谢哥哥了,等你娶妻的时候,我也给你准备一份厚厚的聘礼。”苏蓁真心的说道。
国公夫人差点就笑岔了气,“你这孩子,嫁了人可不能这么随心所欲的,总要顾及夫家的面子才是,你哥哥的聘礼我也不会少了的,你就别操心了才是。”
苏文谦用手肘推了推姜靳,挤眉弄眼的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没给五姐准备像样的添妆呀?”
姜靳立刻涨红了脸,从腰间解下个牛皮小囊往苏蓁手里塞,囊口的绳结打得歪歪扭扭,里头滚出枚刻着瑞兽的青玉扳指:“谁说没有!这是我上个月在马市上淘的,卖货的胡人说这玉能辟马惊——你嫁过去总要坐马车的,戴着这个稳妥。”
见苏蓁盯着扳指发愣,他又挠了挠后脑勺,声音低了些,“虽说没大哥的给的贵重,那是因为大哥他自己有产业,而我什么都没有,不过这可是我挑了整整半日,连演武场的早课都逃了……才挑出来的好东西。”
“大言不惭!”国公夫人佯装板脸,“你逃课的事回头再跟你算,只是这扳指……”
她瞧着苏蓁纤细的手指,忍不住笑了,“你姐姐哪里戴得惯这么大的扳指,倒不如收在匣子里,等日后给送给小辞。”
苏蓁却摇摇头,将扳指小心收进朱漆匣,挨着苏芜送的银簪和老夫人的紫玉镯:“小弟送的东西自然要我自己收着,不能浪费了心意。”
姜靳满意的点点头,“就是就是,还是姐姐会说话。”
廊外忽然传来梆子声,已是酉时三刻。国公夫人瞧着渐暗的天色,拍了拍苏蓁的手:“时候不早了,你去前头给祖母请个安,顺带把这对镏金镯子给她瞧瞧——她老人家最惦记你的嫁妆里缺不缺什么。”
说着又指了指姜靳和苏文谦,“你们俩别在这儿瞎晃悠了,帮着碧兰把红漆箱上的封条再检一遍,别叫钉子松了走在路上闹了笑话,那可不吉利。”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说说笑笑,待众人散去时,库房只剩苏蓁和碧兰。
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箱笼上的朱红漆,指尖触到姜靳刚才塞扳指时蹭到的灰印,忽然笑了——原以为嫁妆是那些珠光宝气的绸缎首饰,可此刻她却觉得,这些固然重要,但是真心为你的家人更难得。
“姑娘,您看这封条上的‘囍’字,还是老夫人昨儿亲自盖的呢。”碧兰指着箱角朱红的印泥,忽然叹了口气,“说起来也快,前儿还见您刚刚被找回来,现在转眼就要穿嫁衣了。”
苏蓁轻声笑了笑,“说得什么呢,这都好几年了,咱们都长大了。”
晚间,苏蓁去了姜老夫人那里一趟,祖孙两人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
姜老夫人与苏蓁说道:“洛儿啊,你打小在外头吃了些苦头,回到府上的时候比那些同龄的孩子都懂事多了,心思也细腻,那时候我有些担心你,不过现在看来这是早慧。”
老夫人眼眶微微发潮,却很快被笑意掩住,指节敲了敲炕桌上那对新打的镏金镯子,“旁人都说嫁妆要风光,可祖母眼里啊,最要紧的是你心里头踏实,秦家那孩子对你的心意我是看在眼里的,我和你爹娘也算是放心了。”
说到这里,老夫人忽然攥紧苏蓁的手,浑浊的眼里透着股子认真,“不过,虽说秦辞对你很好,可你也千万别因此也轻慢了夫家,也别学那小门小户的扭捏性子,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和”字,和气生财,他真心待你,你可也得真心待人家。”
“只是啊,”老夫人忽然压低了声音,“若是真受了天大的委屈,千万别自己憋着,遣人回府知会一声,哪怕祖母这把老骨头走不动了,也定要叫你父亲兄长去给你撑腰,咱们不求大富大贵,只盼你这辈子,顺顺当当,有人疼、有人念……”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丫鬟的轻声提醒,老夫人这才惊觉说了许久,忙替苏蓁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望着她发间那支苏芜送的银簪,忽然笑出声来:“瞧瞧我,一说起话来就没个完。去罢,把这镯子收好了,倒时候上花轿前,祖母再给你插朵最新鲜的红绒花,咱们蓁儿啊,定是这京城里头最体面的新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