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众人，每个人的心头都像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林凡的哭声，像一把钝刀，在他们心上反复切割着，让他们深刻地感受到，这个他们引以为傲的年轻人，此刻正跌落在无尽的深渊里，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竹林深处，医圣与东林剑圣并肩而立，耳畔传来阁楼上传来的、林凡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两人皆是身形一僵，眉宇间拧成了疙瘩。
医圣捋着颔下银髯的手微微颤抖，那张素来平静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痛心。
他行医救人无数，见惯了生死离别，却从未像此刻这般，心头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紧紧勒住，连呼吸都带着滞涩的疼。
“不凡这孩子……”
医圣低叹一声，声音里满是怜惜：“小小年纪，却要扛着如山的重担，承受这般剜心之痛，他太苦了……”
东林剑圣望着阁楼的方向，目光颤抖，心如刀绞。
他一生收徒不多，林凡这位关门弟子，是最让他骄傲的一个。
天赋卓绝，性子坚韧，哪怕是在最凶险的境地，也从未见过他如此崩溃失态。
可此刻，那哭声里的绝望与痛苦，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里。
“哭出来也好！”
东林剑圣声音沙哑：“憋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个出口了，他是人，不是神，哪能什么都自己扛着。”
医圣和东林剑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那是长辈对晚辈的疼惜，是师父对徒弟的心疼。
没有人会因为林凡的放声痛哭而看轻他，二十多岁的年纪，本该是肆意张扬的时候，他却背负了太多责任与伤痛。
此刻的宣泄，不过是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决堤。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像一张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了整个竹林。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连风都停了，竹叶不再簌簌作响，连阳光都像是被这威压逼退了几分，变得黯淡下来。
“嗯？”
“好强的气息！”
药房外的众人皆是心头一咯噔，脸色骤变，下意识地运转内力抵抗，却感觉那股威压如同山岳压顶，让他们呼吸一窒，双腿都有些发颤。
这气息太过恢弘，太过磅礴，带着一种久经岁月沉淀的威严与凌厉，仿佛是从远古走来的巨兽，只需一个眼神，便能让众生俯首。
众人强忍着心头的震撼，循着那气息的源头望去……
只见竹林上空，一道白衣身影负手而立，衣袂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宛如谪仙。
他背对着众人，身形挺拔如松，虽然只能看到侧脸，神情平静无波，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惊扰他的心神，可仔细看去，却能发现他的身体，正以一种微不可察的幅度轻轻颤抖。
“这……这位是？”
药王谷的几位长老脸色发白，声音都带着颤音。
这等强者，他们生平仅见，那股威压让他们连抬头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就在众人如临大敌，紧张得手心冒汗之际，东林剑圣却忽然“嗤”笑一声，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惧色，反而带着几分戏谑。
他抬眼望向那白衣老者，朗声道：“老家伙，这么多年不见，还是这副德性，出场都要搞这么大动静，想吓死个人不成？”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看东林剑圣这态度，显然是认识这位神秘强者的！
而且听这语气，意味着两人的关系还不一般。
药王谷谷主按捺住心头的震惊，小心翼翼地凑到东林剑圣身边，小声问道：“剑圣前辈，这位……这位是何方神圣？”
东林剑圣白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傲然：“他的威名，你们就算没见过，也该听说过，而且是如雷贯耳！”
如雷贯耳？
众人心头猛地一震。
能被东林剑圣用“如雷贯耳”来形容的强者，放眼整个龙国，也绝对是屈指可数！
他们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个名字，目光再次投向那白衣老者的背影。
那始终背对着众人的姿态，那股生人勿近的孤高……
一个几乎被遗忘，却又在传说中无比璀璨的名字，渐渐浮现在众人的心头。
“难……难道是……北凉剑神？”
一位年长的长老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龙国之内，不喜欢在人前显露真容，常年以背影示人的绝世强者，唯有一人……
那便是镇守北凉，一人一剑守一城，号称“无敌于天下”的北凉剑神！
传闻中，他早已不问世事，久居北凉城，可其威名，却如日中天，是无数武者心中的信仰，是龙国的定海神针！
“嘶……”
当这个猜测得到默认，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北凉剑神！他竟然从北凉城来了？！
药王谷主狠狠吞了一口唾沫，呆呆地看着东林剑圣，声音都有些飘了：“剑圣前辈，这……这北凉剑神，难道……难道也是我小师叔的师父？”
东林剑圣斜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要不然，你以为这老家伙会千里迢迢跑到这药王谷来？还不是感知到他徒弟危在旦夕，放心不下。”
“轰！”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在众人耳边炸响，让他们瞬间懵了。
林凡有一位东林剑圣的师父也就算了，北凉剑神竟然也是他师父？！
林老爷子和林泰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与肃然起敬。
北凉剑神的名号，他们当然也是如雷贯耳，那是真正以一人之力守护一方国土的传奇。
当年，北凉剑神看重林不凡的天赋，要收林不凡为徒，作为林不凡的爷爷和父亲的他们，当然是欣喜若狂，并且以此为荣。
此时的龙倾月站在一旁，望着那道白衣背影，娇躯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上前跪拜。
那是对强者的敬畏，更是对传奇的仰望。
在龙国，北凉剑神便是神一般的存在，是无数人心中不可亵渎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