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伏……！”
理智逐渐回笼。
沈镜君没有理会被自己重伤扑腾在地的白虎，翅膀展翅，也呈颓废之势。
白色的羽毛上面沾染着自己的血液，口歪眼斜，不断吞吐着唾液和白沫。
吴元修连忙上前，手中片刻便凝聚出小巧的碧玉瓷瓶，将里面的绿色汁液，倒在白虎的伤势之处。
面带焦虑之色，此刻已无暇顾及战场的混乱之处。
用手掌轻抚过白色老虎的皮毛，将紫色的雷霆之气尽数吸入掌中，吴元修强忍着不让自己露出痛苦之态。
“初伏…初伏…！”
项星竹眼里尽是痛苦哀伤之意，连声音都带了悲泣。
为何这样傻？为何不离开…。
太史公只是脸色一沉，猩红的血色顺着剑刃往下流淌着，冷着眼看着发生了一切，从他接任祈灵宗掌门之位开始。
就知道，若想让宗门崛起，那么做一个好人，是绝无可能。
是非对错，只要由他断定即可。
“初伏，你为何这么傻？”
“我不是叫你走吗…为什么不走？”
沈镜君眼前血色混沌，只觉得身体里的另一种意识要夺取自己的神魂，她嘴唇嗫嚅，可还是发不出一句声音。
“把他们都杀了…把他们都杀了！”
血气翻涌。
耳朵里只剩下这一句话，沈镜君感受着自己身上的契约越来越淡，这是顾初伏生命在消逝的迹象。
不可以。
没人能在她面前将顾初伏带走，没有人可以，是神是魔是鬼，都不可以。
一时之间，红色的光芒，乍然亮起，与黑气交织着，天地都为之变色。
“魔角…怎么会，明潭怎会长出魔角…这不可能…”
项星竹无法相信眼前发生了这一切，长在额头崎岖的魔角那是纯正的魔族血统，才会拥有的。
准确的来说，如果要以此下定义，沈镜君连人都不是…更接近于魔族，但这是不可能的，一个魔族，怎么会拥有雷灵根。
这实在是太过于矛盾。
“你这孽障…果然是我祈灵宗的一劫难！”
太史公掐诀念咒，身后迸发出一道刺目的金光，他的神魂被放大数倍，化无形而有形，层层膨胀。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赶紧闭着眼睛，这是太史公自创的独门秘籍，吸收周围的天地灵气，短暂强化自己的神魂。
但若非是迫不得已，太史公绝对是不会使用此秘籍，因着对身体的亏空也厉害，回去要休养好些时日。
化神期的修士，拥有开天辟地的能力，倘若再仔细看上两眼，就会双目迸裂，流出鲜血，变成瞎子，永生永世，不能再见光明。
“爹！…”
太史剑双手抓地，闭上眼，知道今日自己怕是使出浑身解数也保不下沈镜君的性命。
项星竹也被这气势逼得连连后退，狂风大作，金色宛若神形的人身，伸出他的大手，一掌拍下，直朝着沈镜君的方向。
顾初伏此刻还有些许意识，双指并拢，点在自己的胸口处，止住了不断向外流出的血液，嘴唇苍白无比。
胸口起伏着。
却觉得眼睛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感觉到在这狂风大作的风声之中，自己身前站着人。
她的衣袍声猎猎作响，为自己遮挡狂风，沈镜君血红色的眸子看着站在自己身前，万丈身高的神像，毫无惧意。
反而轻声哼笑。
双指并拢，就和这从天而降的掌力堪堪相触碰，太史公自然不把沈镜君放在眼里，一个金丹期的修士，他想弄死就跟踩死蚂蚁一样简单。
可，巨大的掌风落下。
只在顷刻之间，并拢的双指并化解了，沈镜君完好无缺站在自己的面前，并没有化作一摊肉泥。
“你伤我师妹一剑，我还你一剑。”
语气淡然。
却让人觉得浑身一颤。
太史公眉头皱起，双手掐诀念咒，胡须抖动，几乎是运用全身的灵力，他就不信，这回，沈镜君还能轻松化解。
一念之间，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大地开始颤抖，这场战斗不知持续了多久。
沈镜君身上遍体鳞伤，却又以极快的速度愈合，水色的衣袍，也变得猩红发黑。
而太史公却没这么好运了，被魔气所腐蚀的伤口，很快会恶化，腐烂，倘若不是他以灵气护体，恐怕受了伤的手臂都得整条废掉。
不能再拖下去了。
久战无益。
“太史兄，我来助你！”
那人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葫芦，御剑飞行，从空中一跃而下。
原来是这秘境发生异变之时，早有人逃出去通风报信，丹阳宗的宗主一开始还不信，直到见到了万兽阁阁主吴元修也元气大伤，这才知道。
事情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简单。
怕是真有魔神再次降临人间，到时候生灵涂炭，那可真是亡羊补牢。
他这宝葫芦可炼化世间万物邪祟，无魔不吞，无妖不噬，至今还没有遇到过敌手，张灵智拔开葫芦塞子。
定定站在飞剑上，对准沈镜君的方向，开始念咒，手势变化。
项星竹眼看事情不妙，拔出头上的木簪，凌空一掷，将宝葫芦打偏几寸，顿时吸进去了不少尸骨残骸。
张灵智勃然大怒，再次转变手势，盯着项星竹，语气不善。
“星竹，这是为何…昔日你也曾是宗门百家的新秀之一，总不能为了你的孽徒，就放纵至此！”
“她这模样究竟是人还是魔？你我心中都有数！”
张灵智在一方古籍中，偶然读到过，万物生于混沌，而万物之初，本没有善恶之分，也没有天地之分。
盘古开天辟地之时，才有善恶之分，才有生灵，最初的雷霆就是诞生于混沌，原本的邪与恶，是混沌在一起的。
倘若这孩子，生来便是雷灵根…想来她的身世应当不简单，和万古之神亦或者是盘古有些许联系。
在那个混沌的时期，蛮荒肆虐，混沌的神明太多太杂，神力是与生俱来，自然也是天道的一部分。
只不过…这样的人，倘若能炼化成丹药，想必，服用之际，定能神功大成，突破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