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好汉楼这种大通铺的便民酒店,在各楼层的走廊里挂上了一个个竹编灯笼,将这贫民窟硬是照亮的跟富贵人家一样。
而伴随着鳌奴吹响了一声嘹亮的口哨,好汉楼 外侧的墙壁处,一张张巨大的绳网被抛投了下来。屋内的锦衣卫们听到了动静,心生不好,赶紧去推一旁的窗户,却发现已经被绳网封死,根本打不开了。
而与此同时,好汉楼里每一扇房门被开启,一个个身披简陋藤甲,手拿柴刀,铁锤,钉耙,甚至连枷的杀手纷纷站了出来。
不论是他们的穿着,装备,还是一张张农民般的脸,都让人很难将他们和杀手联系到一起。但作为夜香郎里干黑活的他们,却有着丰富的杀人与处理现场的能力,每个人的眼里充满了杀气。
趴在护栏上的林川侧头看去,仅身旁不过3人宽的走廊上,就密密麻麻堆了一百号人,林川倒不怕杀气腾腾的夜香郎,怕他们把这破楼给踩塌了。
“倒夜香的小子,你想清楚了,我是朝廷正二品的武将,你要杀的是皇上直辖的锦衣卫,正三品的指挥使也在这。
跟我们动手,等同谋反,三族之内难留活口。”林川算是最后一次奉劝,“如果你让你的兄弟们退下,我们喝上一杯,你把幕后主使给我点了,你和你的兄弟都能活,还有大把的赏赐。”
“方大人,这里是长沙,不是您生活的京师。在长沙就有长沙自己的规矩,今天放过你,我们都活不到天亮,我们的家眷则会活的比死了还惨。为了他们,只能请将军赴死了。”鳌奴说完,一招手,走廊上乌泱乌泱的兄弟呼喊着就向林川冲杀而来。
冲在最前的一位,手中高举连枷叫得最凶,仿佛要把林川当麦子一样打到脱壳为止。但仅仅是靠近林川不过2米,他还没来得及挥舞手中的农具,从屋里伸出一脚,踢穿了窗户,正中那家伙的侧脸,将其踹飞出了护栏,从三楼直接摔到了楼下,一命呜呼,变成了第一位受害者。
“靠,你装什么帅啊?刀都不拿?”萧何怒骂的从屋内冲了出来,挡在了林川身前,一手握着绣春刀,一手将林川习惯用的障刀抛给了他。
“有你在,有我出手的必要吗?”林川哈哈笑着。
“你是想活活累死我啊?”萧何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头,心也是麻的。
“就当作有氧运动的,加油,我看好你。”林川拍了拍萧何的肩膀。
“你才痒,我一点都不痒!”萧何鸡同鸭讲,双手提刀气势如虹,直接扑向了面前的人群。
而二楼与三楼的战斗同时展开,只不过屋内的锦衣卫并没有露头,前面的兄弟拿着大斧头准备劈门闯入,可还没等他们抡圆。
从门板缝隙间,十几把长刀捅了出来,让那劈门战士瞬间嗝屁。
二楼那位更惨,一根乌钢长棍捅烂了门板,直接将一百多斤的尸体给打飞出护栏,重重跌落在了院中,犹如冷面杀神的赵虎,手持乌钢棍走了出来,侧头看向了一面,道,“左边的都交给我,你们管右边的。”
“大人小心,我来助你!”小王八别看年纪小,手上的功夫却不弱,面对数十倍己方的敌人,也不带含糊,手持双刀,向着右侧的人群冲杀而去。
这种群架就没有躲避的必要,因为压根不可能逃得掉。与其逃避还不如直接冲上去,用气势压倒对方,这样死的时候至少还保有尊严。
萧何的刀法势大力沉,眼前这群臭鱼烂虾穿着的破旧藤甲板甲,根本扛不住他一刀斩杀,每每挥出,带起一片甲胄的碎片与鲜血,顷刻间已经杀红了眼,前面的兄弟还想退,但根本退无可退,感觉后面的兄弟是把自己往前在推,当成了人肉盾牌在用。
他们具体怎么死的估计自己都不清楚,但一把把长枪,却是从他们身体周遭捅了上来。
萧何眼疾手快,在长枪捅来的瞬间向后一闪,避开了千疮百孔的下场。面对长兵器,他手中的家伙事儿就不那么好使了。
但这种时候,临场的经验就至关重要了。只见退后几步的萧何飞起就是两脚,直接把房间门板给拆了下来,被他架在了身前,犹如一面巨大的盾牌,再次向楼道上的敌人发起了野蛮冲锋。
萧何一个人就撞倒了一大片,本就狭长的走廊根本不利于优势人数的展开,有些倒霉蛋更是被一撞摔下楼去。萧何是趁你病要你命,踏着门板压着五六个人当肉垫,直接冲进了人群疯狂挥砍。
群架也不讲求什么招式了,比拼的就是体能,力量和速度,还有狠劲。另外要比的就是手中家伙事儿的优劣,例如敌人的刀砍几十次就崩口了,你的刀挥砍千次还锐不可当,这就是装备的优劣。
场面上,那些冲出的锦衣卫打得盛气凌人,但对于足有800多名围攻的人群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就像人面对洪水,可以咆哮,可以退让,最后也只有被吞没的一条路而已。
鳌奴一点也不慌,他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包括死,而这些弟兄或许技术不如锦衣卫,装备不如锦衣卫,甚至显得笨拙。但他们并不畏惧死亡,好像他们的性命就像夜晚被拖走的那一车车大粪,无足轻重,几个铜板而已。
悍不畏死的敌人,才是最恐怖的……
直到身边硬生生被萧何杀出了一片空旷的走廊,鳌奴也不再偷懒,突然甩开膀子向着前面冲去,踏着立柱一跃而起,就用手中的圆月镰刀当成钩子,一下勾住了上方的楼道护栏,用力这么拉扯甩动了两次,犹如空中飞人一般,一下跃过了3楼的护栏,站定在了林川的面前。
“你属猴子的吗?身手这么灵活?”林川也是一惊。
“得罪了,方大人,无关恩怨,只是差事要办而已。”鳌奴说完,挥舞着镰刀直接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