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过去多久,班师回朝的阿鲁台策马扬鞭,与巴尔盖冲在了最前列。那扬起的漫天尘埃,五里地外都肉眼可见。
但让阿鲁台诧异的是,5里地外他看见了城中冒起的阵阵黑烟。原来林川放的那一把大火,最后不光烧毁了灰狼营藏身的仓库,还波及了周围三十几栋房屋,最后城里乱成了一锅粥,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其扑灭。
“还是出事了。”阿鲁台不由心头一紧,有种要坠落马下的刺痛感,但还是硬挺了下来,想来如此年月里,他早就锻炼出了过人的逆境情商,越是绝境,越能让他迅速恢复冷静,小心处理应对。
还没进城,阿鲁台就看见了赛娜尔雅已然站在了城邦外默默等候。
不用问,仅仅看她脸上的神情,阿鲁台便知道出事的肯定是太师府。
“说。”阿鲁台翻身下马,没有一丝时间可以浪费。
“巴噶木与查苏琪琪格被掳走了。”赛娜尔雅更是言简意赅。
“啪!”阿鲁台手中的马鞭就像打牲口一般的,抽在了赛娜尔雅的脸上,顿时一条血痕从她耳根延展到了嘴角。
“没用的废物!我只是让你看住两个人,为什么会看不住?!”阿鲁台的愤怒瞬间爆发。
“都是我的错,中了来人的调虎离山计……动手之人是方渊,还有6名林川卫的精锐。”赛娜尔雅 没有去管脸上的伤口,让鲜血顺着嘴角滴落下来,“我已汇报完毕,请允我去追击他们,如果弄不死方渊,我也就不回来了。”
“巴尔盖,带三千轻骑兵先行追击,赛娜尔雅,你不能走,跟我弄明白怎么回事再说。”当听到方渊这名字时,阿鲁台就后悔刚才抽赛娜尔雅那一鞭了,毕竟大明都派他出来,仅仅是掳走两个人,已经算是很温柔的操作了。
要知道如果来者是林川铁卫,别看只有多人马,推平乔巴山这主城就跟玩一样。
让阿鲁台困惑的是,为何查苏琪琪格也会被掳走?她拥有的神通堪称无敌才对?难道方渊真的如赛娜尔雅所言,除了有众多古怪的连发火器外,还懂得什么摄魂夺魄的妖法仙术?
阿鲁台不敢继续往下想,人类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给自己想象对手,那是根本无法打败的恐惧。
“走,跟我去弄清楚这一切。”阿鲁台带着赛娜尔雅赶往了可汗府,这一刻所有的答案都汇聚在那。
没有任何的通传,也没有人胆敢阻止阿鲁台的步伐。多少年来身为鞑靼的太师,冲锋陷阵在一线的他,却极少自身带刀的。但今天,他却将一把元太祖的腰刀挂在了腰间,全身一股肃杀之气。
来到可汗的大殿之时,进门就看见脱儿苦茶与脱儿扎布双手反绑在身后,跪在地上不能动弹,青格勒垂头丧气的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觉罗哈吉则被撤去了轮椅,瘫坐在地上,不用绑,他也不可能挪动半步。
高台上的可汗已经尽显疲态,感觉一下老了许多岁。当太师走进大殿的瞬间,他已经起身快步相迎上来。
“太师大人!你终于回来啦!”阿岱可汗那副急切的样子,恨不得说着要给阿鲁台给跪下磕一个的了。
“滚开,待会儿再收拾你。”阿鲁台连虚假的客套都懒得说,怒目一瞪,就让阿岱呆若木鸡的站到了一旁。
他穿行过全场,冰冷的目光扫视过众人,但并没有停留,而是来到了刚才可汗的位置,拖行着那把象征权力巅峰的椅子回到了场地中央,摆正坐于其上。
椅子的主人阿岱可汗看着这一幕,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觉罗哈吉,我们打过交道。”阿鲁台取下了腰间的战刀,双手压柄柄,垂直竖立在自己与哈吉之间,“我对你印象不错,你很聪明,不像青格勒那种纯粹的莽夫。脱儿火察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有幸换来你的辅佐。”
“承蒙太师大人抬爱了。”哈吉鞠躬行礼,依旧那般温文尔雅。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帮大明的狗崽子,你是女真人,也是大明口中的异族蛮夷,他逼你了?”阿鲁台要知道原因。
“非也。”哈吉摇了摇头。
“那是被许以重利,诱之前来?”
“不是。”哈吉又是摇头否认。
“不是威逼利诱,那就是兴趣爱好来找我鞑靼的不痛快了?我与你们觉罗家有仇?炸了你们祖坟,还是杀了你家妻儿老小,让你不惜性命的来折腾我?”阿鲁台的怒意已经跃然齿间。
“太师爷,在下与您无冤无仇,只是方将军乃在下仰慕之人,为他效劳是在下的荣幸,怎敢妄谈报酬?”哈吉毫不掩饰自己的间谍行为。
“是吗?”阿鲁台突然一把抽出了面前的战刀,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捅穿了哈吉的胸口。
鲜血顺着背后的刀尖像水龙头打开了一般流淌着,生命迅速从哈吉的身体里溜走,但他却并没有丝毫的痛苦,甚至求饶,只是牢牢抓住了阿鲁台握刀的手,轻声颤抖道,“承蒙太师赐死,在下又多耽误了你一些工夫,这样方大人才能逃得更远些。”
“他逃不掉,我要让他死在这茫茫草原之上。”阿鲁台咬牙切齿的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战刀,看着哈吉倒在血泊之中,没一下就咽了气。
而提溜着那把血刀的阿鲁台缓缓走到了阿岱可汗的面前,冰冷道,“为什么?”
“太师何出此言?”阿岱一头冷汗,腿肚子都颤抖起来。
“我并不嫌弃你的出身,当初那么多人反对,依然推举你为新的可汗,我给了你荣耀与地位,甚至允你将青格勒这样的傻子留在身边,你本该像尊敬阿布一样的尊敬我。可你却与外人勾结,乱我后方,还害我的宝贝女儿被方渊掳走,你真的太让我伤心了。”阿鲁台那副怒其不争的模样,像极了一位失望透顶的父亲。
“太师,您听我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也是受奸人蒙蔽,我本是一片好心,是为了鞑靼的壮大,是为您啊!”阿岱可汗都快哭出来了,因为他看见阿鲁台缓缓举起了手中的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