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死因成谜，魏婴当然要探究一番，“而且，我还想去乱葬岗看看，或许能找到我父母的遗物……”
江澄见不得魏婴情绪低落，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就算找不到魏叔父和藏色散人的遗物也不要紧，你的存在，已经是他们给这个世界最大的贡献了。”
而蓝湛原本对魏婴父母的事情感到惋惜，这会儿听两人一通分析，察觉其中的异常，便主动提议道：“我叔父当年也曾与藏色散人和魏长泽公子结伴夜猎，或许他知道不少事情。”
魏婴总算打起精神，郑重其事地朝蓝湛拱手致谢：“那便劳烦蓝二公子替我问询蓝先生了。”
蓝湛识趣地将空间留给江澄和魏婴，他则回房间给他叔父蓝启仁写信，信中还说了当初江枫眠找人可能暗中遇阻之事，希望从蓝启仁那里得到有用的线索。
等蓝湛出去过后，魏婴长叹一声，不敢深想当年他父母到底遭遇了什么算计，可他想到父母枉死，自己至今也只能在云梦替二老供奉牌位，别说尸骨了，连衣冠冢都设立不起来。
魏婴不禁苦笑着问江澄：“阿澄，你觉得到底是多大的势力，才能在更加靠近云梦的地界，欺瞒江氏上下呢？”
江澄认真分析道：“蓝氏跟聂氏首先排除，剩下的温氏跟金氏，我倒是更加倾向于金氏。”
“当年莲花坞遭遇过一次重大危机，若不是阿娘带来了眉山虞氏的支持，恐怕我们云梦江氏就要沦为二流世家了，哪里还坐得稳顶级世家的位子。”
“这些年我也暗中调查过一些，只是当年的老人大多已经不在人世，剩下的旁支也不一定知晓其中的内情，但我知道的是，其中还牵连了魏叔父。”
魏婴可真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事情，从他懂事的时候起，云梦江氏就是五大世家之一，纵然五大世家内部排名时有变化，可顶级世家对其他世家的压制属于常态，更何况自他跟江澄、江厌离还有其他那么多师兄弟一起启蒙修炼开始，江氏的实力还在持续增强。
所以他真的无从想象江氏还有那么危险的，差点儿沦为二流世家的时候。
还有他父亲在云梦江氏的身份，外面的人普遍认为他父亲魏长泽是江氏家仆，纵然作为江氏宗主江枫眠的伴读，可也绝不是属于江氏的客卿之流，地位低微。
可江枫眠跟江氏其他人告诉他的却很是不同，江枫眠当然说魏长泽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就如同他和江澄之间一般。
魏婴深吸一口气，问江澄道：“所以，当年江氏的危机，到底是什么呢？”
江澄叹了一口气，却先说起了别的，“你应该知道，如今的仙门百家几乎已经完全构建了一个以血脉姻亲为联系的基本却顽固的环境。”
魏婴点点头，想到自己看到的江氏的现状，不禁说道：“可是世事无绝对，纵然仙门百家都以血脉为重，却也有江氏这样对外广收门徒的存在，更何况仙门百家哪家没有养着客卿呢？”
江澄摇了摇头，“可光是这样还不够，能成为客卿的，几乎都是十分有天赋或者气运的散修，他们大多属于靠着自己出人头地了，半途被仙门百家纳入其中。我们只看到江氏的客卿们可以自由选择江氏的功法印证学习，他们也十分愿意对江氏开放自己所学——”
魏婴明白了，“所以一定有那么一部分客卿，是被逼无奈甚至走投无路才愿意投身仙门百家门下。”
江澄继续说道：“就我查到的消息来看，江氏早早意识到这样持续下去的危险，所以从上几辈的宗主开始，就以采买仆人为借口，在天下大肆收揽有天分的普通人。原本这样做也没什么问题，可坏就坏在这样一手导致江氏发展太快，被其他世家察觉，所以江氏当年被逼遣散了大批人手，也差点招来灭顶之灾。”
魏婴还真不知道江氏竟然就在不久之前的过去，遭遇过这样重大的危机。
他不禁嘲笑一声，“也难怪仙门百家会忌惮江氏了，江氏此举，正好在挖掘世家的根基啊！”
如此一来，魏婴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在外面是为江氏的奴仆，而在江氏内部却是亲人了。
江澄也自我嘲笑了一声，“是啊，我也是问了不少人，才知道原来在射日之征以前，江氏就差点儿达成了被仙门百家围剿的成就呢。”
江澄直接排除蓝氏跟聂氏，纯粹是因为蓝氏并不轻易管其他世家的事情，甚至就连姑苏周边蓝氏附庸的世家，也是人家特意请了才会去管。
而聂氏本身在一众习剑的世家中单独修炼刀法，本身就足够独立且引人注目了，所以他们不会轻易管江氏的内部事务，哪怕江氏当年的举动被视作在掘世家的根基。
所以能逼得江氏自断双臂，差点儿沦落的，唯有温氏跟金氏。
金氏是昔日皇朝血脉，外边看起来足够富贵且十分讲究排场，实际上这样的张扬之下掩盖着的是无数的阴私手段，只从每一次金氏宗主之位的交接一事就能管中窥豹了。
而温氏，岐山温氏如今虽已覆灭，嫡系被屠杀殆尽，就连旁支也只剩分出去了好几百年的大梵山行医一脉。
可在覆灭以前，仙督之位几乎就是为岐山温氏设立的，可见温氏先祖的出身必定不低，不止要高于游侠出身的江氏先祖和屠户出身的聂氏先祖，甚至比皇朝皇亲出身的金氏先祖更高。
而世俗意义身份地位比皇家更高的存在，那就只有修仙入道者了。
而温氏一贯以来的作风就很保守，若不是温若寒动用了阴铁，恐怕岐山温氏根本不会招来一场覆灭，所以当初威逼江氏自断双臂的必定有岐山温氏，可算计魏长泽跟藏色散人的，却不一定有他们。
魏婴听了半晌，笑道：“说到底，你还是对金氏产生了一定的成见。”
江澄并不否认，甚至直接承认了，“就凭金光善那些阴私手段，他做出什么事情来，我都不觉得奇怪，甚至我觉得金子勋就是被他刻意养废了的，你看金子勋在金麟台那理所当然的主人模样，人家正统的少宗主金子轩还在场呢，他就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