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一旁战战兢兢的捕快道:“把他关进大牢,不准探视不准人没了,人要是在牢里死了,你们就跟着他一块走。”
“是是是!”
几个捕快飞也似的拖着县令下去了。
其他捕快则被她派去了后院,家小也都下了狱。
处理完了这些,她带着人马不停蹄的将几个大户给围了。
其实这个县比凤飞县要好太多,其中有一家还是小世家,世世代代居住在这儿,树大根深,县里几乎一小半的人都跟他们沾亲带故。
要动这家,可就跟刮骨一样。
但不动不行啊,他们不倒,县里的老百姓就过不上好日子,他们俨然已经是县城的阎王了,让谁死谁就得死,老百姓深受其害。
跟在凤飞县差不多,她来的当天下午,围了宅子后,就大开县衙之门,让人击鼓鸣冤。
她不放过每一个蛀虫,但也绝不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县里的老百姓最先知道的,还是那张贴出来的告示。
有那识字的在告示下一遍一遍的念,念得神情异常激动,越来越多的老百姓被吸引过来。
这是县令的罪状啊!
真新鲜!
寻常都是普通老百姓被贴在这儿,没想到有一天,县令的罪状竟然也能被贴在这里。
然后就是几个大户被围了的事。
这下县里炸了锅了,老百姓奔走相告,都说上面来人了,来收拾这些贪官,欺压乡里的人了,有人来给他们做主了。
县衙的大门差点被挤破了。
周果让县丞跟主簿坐在堂上,一件件审案。
县衙灯火通夜不熄,大门昼夜敞开,人群一波接一波来。
也就干了两天,挖出来世家手里的人命都有上百条了,来自县城各个领域的人,其中不乏富裕的家庭,家中有祖传的宝贝被人觊觎上,一家子死于非命。
县衙从早到晚,凄惨的哭声一阵阵的,声声泣血。
周果听的眉头紧皱,案子还没审完,这些人就被下了大狱。
有的眼见形势不对,连夜想跑,但城门已经被守住了,逃不出去。
好在这个县衙牢狱大,房间又多,这么多人也关的下。
几家的银钱古董房屋田产粮食都被抄了,该赔的赔,该还得还,该收的收。
她一边收粮,一边放粮,让全县老百姓来领赈灾粮。
粮食放下去,老百姓跪在地上磕头,这些是粮食,也是粮种,今年的着落就有了。
即便如此,县衙的粮仓也是爆满,发了那么多粮,粮食还不见消。
“世家就是不一样,上百年攒下来的家底就是厚,都快赶上我手里的粮食了!”
她手里的那些,可是北地四个府城,加上肥沃的南河,五个府城近九成老百姓家里的余粮,虽然不能跟税收相比,但这天底下,只怕也就税收能跟着比一比了。
世家真是不一样,小世家都这样不同。
花了十天功夫,所有的冤案差不多全部审清。
手上人命太多的,斩首示众,斩首前,被拉着在县城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众人朝他们身上扔大粪,吐口水,要不是有人拦着,还没到行刑台只怕就被人打死了。
周果等这边的事情落下了帷幕,安排好了后面的事,就带着人去下一个地方。
这是个大县,之前吴江已经在这里留下了几个人,如今庄子铺子也置办上了,不久,就要开始准备春耕的肥了。
她按照钱多跟吴江几个的足迹摸过去,但凡他们能拿的下来的都拿下来了,拿不下来的,没法子,只能等她动手。
但是府城太大了,她一个人只怕要转一年。
因此她将手里的名单分出来一大半,让人给两府君送去,这样的事不能只她一个人忙啊,两府君比她更适合干这个活。
她也不怕他们徇私,老百姓的眼睛总是雪亮的,到时候总能查出来。
而且,她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府君怕是没有那个胆子敢顶风作案,要是真同流合污了,她一点也不介意,多送走一个,反正一群是送,多一个也无妨。
这样一来,肩上的压力顿轻。
一个半月过去了,手里的案子全部结清,她直接去了隔壁府城。
钱多跟吴江已经在这里干了一个月了。
这府君她也认识,之前打过交道,行起事来,比前一个,不知道便利多少。
指东向东,朝西向西。
三个月,各个县城被血洗了一遍,不是县令被换,就是当地的土豪劣绅被铲除,亦或是两种都被铲除,老百姓的天异常的明亮,个个拍手称快,大快人心。
周果却越挖越沉默,脸上再也不见了笑容。
大暑几个很是忐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就这样了,想偷偷给吴江去信,也不敢。
小暑小心翼翼的问:“主子,你怎么了?”
“小暑,你看,这天四四方方的,就这么大块。”周果站在院中,看着头顶这方天空,那么小,她坐在这里,只能看见这一块天。
而她手里,这段日子来,却沾了那么多鲜血。
刚开始,她觉的这些人就该死,但随着死掉的人越来越多,牵连的人越来越广,看着这些人因为她的到来,家破,人亡,她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就因为成了徐大将军的义女,成了虚妄的徐安北,就把自己的位置拔那么高,好像隐隐凌驾在这些人之上了。
一句话让人生,一句话也能让人死。
可她不是皇权啊!
她是谁呢?
她有些恍惚,觉得头顶的天真是远呐,太远了!
……
周果病倒了!
迷迷糊糊一直不醒,身子一直飘啊飘啊,落不到实处,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归何方。
大夫一个个进门,汤药一剂剂下去,但丝毫没有作用,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大暑几个吓坏了,哭着给钱多吴江去信,主子这要是出了事,他们怎么办?
几人来的很快,没几天,陆陆续续的都到了。
吴江,钱多,吴辣子几个,几个南方的头都到了,看着倒在病床上,脸色煞白的周果着急的不得了。
吴江脸黑的像锅底,压抑着问大暑小暑,“到底怎么回事,主子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