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祖合自从回到未庄后，就感觉哪里怪怪的，不是庄子里的人变多了，也不是庄里人知道他成了雪姨的侄子后而射来的奇怪又羡慕的目光，他总觉自己身上有股奇怪味道，臭臭的，与有琴大叔身上的味道很像。
跟着娘亲回家的路上，他问娘亲。
“娘，你有没有闻到我身上的味道？”
娘亲弓着身子，在他身上闻了闻，摇头道：“没有。”
“真的没有？”
“儿子你怎么了？”秋桃疑惑问
两人回到家。
杨祖合又问父亲。
“爹，你闻闻我身上有味道没？”
他爹给了他一个白眼。
“想洗澡就叫人去烧水，我要跟你几个叔叔出去巡逻，没时间帮你洗。”
他爹说着，就拿着一杆木制的长枪走出了家。
杨家在庄子里过得不错，家境比较殷实，主要还是秋桃在主家大夫人身边当贴身丫鬟，大夫人没有亏待过秋桃，不仅帮她置办产业，还替她在京城买了两间铺子。真要说起来其实杨家过的比一般小姐府的都要好。
杨祖合出生的时候，家里就特意买了几个仆人打理杨府。
未庄说是叫庄子，其实规模也只比一般的镇子小一些，一般的镇子可没有城墙，但未庄有，虽然不高，也就一丈的样子。
杨祖合以前问过他爹，为什么他们的庄子与其他人的不一样，他爹说因为庄子里的男人不止要种地，还要练兵，还说侯府是他们的天，侯府给了他们一条活路，他们要誓死报答。
杨祖合坐在浴桶里，记得当时又问了一句。
“那爹，如果侯府要让我们造反怎么办？”
造反这个词他是听庄里的三太爷说的，太爷喜欢听戏，他不喜欢，但偶尔也能听到几回，他记得三太爷最常听的一个戏，戏的开口就是“十四年前……”每每听见这几个字他就躲的远远的，戏真的很无聊，他想不通三太爷为什么这么喜欢听。
他爹当时是怎么说的。
他爹对着他的脑袋来了一下。
“小狗子，造反这字不能说知道不。”
但他爹还是沉默了一会儿给了他答案。
“我们只听侯爷的。”
杨祖合怂了怂鼻子，感觉味道还没有消散，他将身子沉下去，耳朵鼓鼓的……
却在这时，他听见了他家门口有人经过，还有说话声。
“小狗子真是好福气啊，居然让六小姐认了他当侄子……”
又在议论，说话的人的他认识，是庄里的尾婶子。
“是好福气，我儿子要有这个运气就好了，你说六小姐为什么要认他当侄子啊，我想不明白，难不成是看他长得好看……别说，小狗子在我们庄子里面娃儿堆里算是长得最标志的。”
这个是王婶子。
王婶子与尾婶子两人关系很好，经常在谷场那边唠嗑，他经常能撞见。
尾婶子说：“小狗子这是一步登天，将来就是老爷了。”
“是啊，以后我们恐怕还要行礼了。”
“行礼？他胆子那么小，我们对他行礼他会不会哭？”
顿了顿，传来两人咯咯的笑声。
“这孩子以前胆子挺大的，后来胆子变小了，还一紧张就口吃，也不知道经历了啥……”
“这个我知道，听说当年他去找那谁玩……”
两个婶子说话声音越来越远。
杨祖合探出脑袋。
味道好像淡了很多，但是他耳根却有些红。
她们可真讨厌！
杨祖合嘟着嘴。这时秋桃走了进来，杨祖合站在桶里疑惑的看着她。
“娘，你进来做什么？”
杨祖合有一种不好得预感。
“你一个人洗不干净，娘来帮你洗。”
“我不！”
杨祖合大声拒绝，“我一个人能洗，娘你出去。”
“你一个人多大的力气，不要浪费水了，这几天祭祀家里的仆人都放假了，娘保证把你洗的干干净净的。”
“不要。”
杨祖合再次拒绝，然而秋桃不听儿子的，拿着干丝瓜就朝儿子靠近。
“儿子，你身上真是臭的……”
秋桃现在也闻到了儿子身上的味道。
她拿起干丝瓜的那一刻，杨祖合的脸色都变了。
见娘伸手就要捉他，他连忙扭肩躲过，娘还要捉手，他抬手，娘捉头，他侧头……
“你躲什么！快点老实点。”
秋桃再次捉去。
可杨祖合就跟猴子一样，在桶里躲来躲去，她愣是没抓着，一时间累的她有些喘。
“你咋这能躲？”
秋桃扶着腰，放弃了。
“娘，我是你亲儿子，放过我吧。”
这句话是他学他爹说的，每次爹说完后娘就是翻白眼，然后就放过了爹。
他想这招应该有用。
但是秋桃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怎么味道越来越重了？”
杨祖合闻言一怔。
他抬手闻了闻，确实发现身上的味道越来越重了，顿时吓的他脸都变白了。
“娘～我这是咋了？”
“我该不会是要烂掉了吧……”
杨祖合都要哭了。
秋桃捂着鼻子，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抱起杨祖合就往外跑。
“娘我还没穿衣服～”
“穿什么衣服，小命要紧……”
“娘，我们是要去哪？”
“去夫人那边！”
秋桃脚程很快，来了院子门口她将杨祖合放在门口，她自己跑了进去。
“娘～我没衣服！”
“我去找六小姐，你站在那里别动！”
院外赤身裸体的小人儿，脑袋一片空白，注意到别人的目光，他连忙躲到石狮子后面。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他身上的味道又加重了。
难闻的他想吐，那些原本打算经过的叔叔婶婶都通通捂着鼻子跑了。
他望着院子门口，期盼着娘亲快点出来。
然而，他很快发现街角的桂儿和金儿，她们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这一刻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宁愿死，也不愿意被小伙伴们看见他如今这副模样，所以，他跑了……
他没有听他娘的。
“金儿，刚才有一道黄色身影跑了过去，你看见没？”
“看见了。”金儿答道。
“那是谁？”
“看个子像是小狗子，他怎么没穿衣服？”
两女沉默对视。
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近在咫尺的院子。
她们捂嘴偷笑。
然后悄咪咪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