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后对其很是咬牙，族中女子放弃时一个比一个利索，怎的到了儿子身上，就如此艰难呢。
刘荣若是良才便算了，一个酒囊饭袋，留之作何。
“太子妃一事，哀家已是舍了脸面，皇帝嘴上不说，但对哀家也是不满的。”
“哀家去，不比你得几分脸。与其在此浪费时间，还不如另谋出路，或者看看别的人。”
刘太后话语暗示，见刘洋没明白过来，挥挥手：“你退下吧。”
刘洋似想到了什么，很利索地退下。
夏珑给刘太后递过去捧香，“大爷，这是执意要救人呢。”
“呵。”刘太后半眯眼，“往日他们看刘绍卿如同狗一样，如今死拽着嫡子不放，不过是惦记着刘家正名，到底是没把刘绍卿当自己人。”
夏珑：“刘大人侍奉御前，若是出言几句……”
“你是糊涂了吧。”刘太后冷睨一眼，“他恨不得刘家都死绝了，又岂会管这破事。”
刘太后很烦忧，也不知刘洋要搞哪档子事，遂安排下面人去盯着。
－
卫衡刚刚得了江南的信，屋外响起小七的说话声：“主子，玄英被人抓了。郡主那边人都出去了，凤翎卫也派出去了。”
“倒是手快。”卫衡将信丢进火炉里，起身拢起披风，“你跟小九带人去找，别让郡主涉险。”
小九从屋檐倒挂下来，两人对视一眼，不让郡主涉险？他俩能管得了啊。
京郊，刘绍卿捏着染血的鞭子，道：“我问，你答。”
玄英双手被绑着，乌发粘在脸颊，她仰头冷喝，“呸，走狗。”
刘绍卿冷酷的面容看不出愤怒与否，他抖动鞭子，玄英咬牙一声不发。
黑衣裂开，淌着血迹也看不出丝毫。
玄英舔着唇边血迹，“就这点力道？呵，我呸。”
面对刘绍卿的酷刑和威胁，她丝毫都不怕。
早在奉主那日，她就把生死清白名声都丢之在后了。
她生命里只有一条，保护主子。
刘绍卿用鞭子抬起她的下巴，说：“瑶光郡主早年弃武，且拈弓搭箭骑马样样不会。如今这个，到底是何人假扮？”
玄英看都不看他一眼。
刘绍卿从她脸庞收回视线，“倒是硬气。就是不知，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刀硬？”
鞭子丢在一旁，他握着匕首在火上烫，火光摇曳在他眼底，似地狱魔鬼。
雪粒砸落窗牗上，噼里啪啦作响。
风雪推开了门，火焰跟着欲灭欲旺，刘绍卿脸在明暗火焰上，呈现一种病态，十分癫狂。
“来得倒快。”
雪夹杂着雨，满院殷红，守护四周的殿前司全数被击杀。
林瑶光撑着伞，声音如雨雪交织的冷。
“刘大人有疑，可来问我。抓一个侍女，可就太没风度了。”
刘绍卿抬头，看到院子里蛰伏的寒光，他道：“果然，那令牌都是骗人的。”
偏生皇帝执念，让他去找暗卫。
怎么说，绍帝最近很是昏庸，不知道是不是吃丹药所致。
“前几日的事，大人可是忘了？”
“不敢。”刘绍卿甩手，匕首飞入墙内。
他继续说：“今日，你我都是鱼肉。”
墙外脚步声更迭，林瑶光的脸藏匿在伞下，看不出丝毫。
刘绍卿刀已出鞘，惊风略阵闪现林瑶光去，却在咫尺对上凤一，两人眼底闪着彼此冰刃光亮，转瞬你来我往，缠斗在雪夜里。
栓子借机进屋救下玄英，玄英张嘴要说话，林瑶光摸了摸她额头：“先回去治伤。”
院子外，卫衡执剑拦在门口，殿前司蜂拥而至，红袍似凌寒的梅花，朵朵被炸开。
小九，小七落手无情。
殿前司虽训练有素，但对上日夜死士般训练的暗卫，多少都不沾光。
墙里墙外，剑光映着雪色，呈出满地妖红。
大雪飘洒，宛若浮云碎裂坠落。
重雪断枝，宁王披着衣服出来，闻下人言，他不敢置信，道：“父皇，当真封了，她兰妃？”
“是。宫里传的消息，已经侍寝了。”
宁王脚下不稳，顿时脑子嗡嗡响。
为什么？
她为什么宁愿入宫为妃，都不愿意选他呢？
杜灵儿坐在床上，看着窗上映出的身影，她晶莹的眸光闪过泪光，同时又觉得十分痛快。
“这世上的可怜人，终究不差我一个。”
深夜不知是宁王府无人能眠，皇宫。
“贱人。”
姚贵妃拎起花瓶就砸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滑落到脚边，她看都不看走过去，顿时鲜血横流，一个一个血脚印，格外瘆人。
卫璟躲在金嬷嬷怀里，眼里满是惊恐，对上姚贵妃看过来的视线，顿时缩成一团不敢看。
金嬷嬷拍拍卫璟后背，看着姚贵妃疯狂的模样，很是无奈。
等姚贵妃发泄得差不多后，金嬷嬷将卫璟递给宫女，宫女也是瑟瑟发抖，带着卫璟匆匆离开。
“娘娘何苦作贱自己，不过一个兰妃而已。您若不喜，弄死便是。”
金嬷嬷话说得风轻云淡，这些年她跟在姚贵妃身边，早就对人命看得淡了。
姚贵妃一口气呛在心中，是难以言喻的痛苦。
“本宫何惧她。本宫是，是……”
是什么？
不甘心，还是觉得不值？
她该如何说，被拒之殿外那一刻，她忍不住颤抖。
头一次觉得，下雪竟然如此冷，冷得她心和骨头都是僵的。
朝堂风波不止，绍帝的心思她一点都不敢赌了。
宁王，垚王都已成年，璟儿比起来，实在太年幼了。
姚家势单力薄，只有钱。
多年来她仰仗依靠的也只有宠爱，如今帝王的宠爱也要被人分走，她如何能不动容？
再想到虎视眈眈的卫衡，更是心力交瘁。
金嬷嬷见她伤神，道：“自古皇家无真情，娘娘还是要早做打算。就算不为自己，也要想想八皇子啊。”
姚贵妃回神，脚下疼得她皱眉，金嬷嬷一边包扎一边道：“虽说宁王如今跟着皇上理政，可到底只是王爷。咱们八皇子聪颖，若有机会，定然不会输给任何人。”
“可姚家，只有钱。”姚贵妃一时觉得自己没用，这么多年竟然沉迷情爱，丝毫都没有给姚家建势。
金嬷嬷给她穿上鞋，“没势，就借势。”
她在姚贵妃身边多年，仗势欺人的事可不少干。
她一个奴才都能借势，姚贵妃又如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