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黑夜翻起橙红，如鱼鳞翻滚，日露出了轮廓。
林瑶光打开门，低垂着头的卫衡立刻起来，“阿瑶。”
他声音沙哑，只一下就扶着门皱脸。
“脚麻了吧。”
林瑶光扶着他，等缓过来劲后扶着进了屋，“守着作何，我又不会跑。”
卫衡：“我怕你跑。”
林瑶光没好气地道：“跑也带上你。”
两人对视笑了起来，卫衡仔细观她似缓过来，才道：“你若不喜秦先生，我就让他回定国寺去。”
林瑶光道：“不是。只是，想起个讨厌的人。”
卫衡抿唇，似无意一般：“那他该死。”
“死了。”林瑶光冷笑，“应是挺惨的，被亲儿子杀了。”
话说得很得意，但想到自己也挺惨的，就笑不出来。
卫衡握着她的手，垂下眼：“往事已矣，以后我保护你。”
昔年我幼小，且无能为力。
如今我已长大成人，又得老天垂怜再度遇到你。
刀山火海，我卫衡定不惧。
林瑶光挑眉：“我这人好勇，谁欺负我，打回去。”
“哈哈。”卫衡低低一笑，“那我就拎刀拎剑，给你打下手。”
林瑶光因着昨日的事想跟秦上砚道歉，去了衡王府才知他连夜走了，一时心里还很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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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飒西风里，菊花盛开，宛若散落地上的金子。
花姿秀拔挺立，蔑视秋霜。
郑姝兰耐心地听宁王说话，目光所过之处，宁王都挥手让人捧过来，讨好之意很明显。
“多谢王爷，臣女不喜侍花，恐让王爷费心了。”
宁王见她笑，眼底的爱慕溢出，“你喜欢什么花告诉本王，本王差人寻来送你。你若嫌养花费心，本王让人过去侍弄。”
郑姝兰从诸多花卉里收回视线，“臣女只是随便看看，王爷有事且忙，臣女不打扰了。”
“不，不打扰。”宁王拦住她去路，十分贪恋地望着她，“本王，想……”
郑姝兰秀美微动：“王爷既有事——”
“本王想让你，做我的王妃。”
风卷秋意，吹起郑姝兰湛蓝的衣裙，她诧异地眨眨眼，“此话不可胡言。”
宁王立刻正色道：“本王是认真的，”
“王爷。”郑姝兰打断他的话，恭敬地一行礼，“臣女是待选的太子妃，告辞。”
宁王不甘心，追在郑姝兰身后说着，“你就甘心嫁给一个傻子吗？你我自幼相识，说起来也是青梅竹马之意，”
见郑姝兰没再走，他继续说着，说了半天发现人望着不远处发呆，顺着目光看到了林瑶光，同行的是白丞相千金，白无瑕。
之前听人说林瑶光和姝兰关系密切，他当时念着姝兰，没跟她太过计较。
不想这人也是个攀附的，认识了白无瑕后就弃了姝兰。
宁王出现的突然，白无瑕规规矩矩行了礼，林瑶光敷衍得很。
宁王见她就想起来行宫的事，恰好林瑶光也记仇，两人看一眼就是针尖对麦芒。
“果然是莽夫堆里的，连个礼都不会。来，教教咱们郡主，该如何对本王行礼。”
宁王如今在朝有势，见了林瑶光气势十足。
身旁随行的是个小太监，闻言行了个跪拜大礼。
白无瑕蹙眉：“王爷，此不妥。”
“如何不妥。”宁王讥笑，“丞相就是这么教白姑娘的？”
白无瑕对他言语锋芒不惧，前行一步并肩站在林瑶光跟前。
“我朝开国先祖，自战乱里成建卫国。定都安邦，亦是礼贤文官，敬重武臣，方得内圣外王，君圣臣贤。”
“先祖更是下令，非大朝拜，祭祀等，不得行五行叩拜之礼。”
“敢问王爷，是打算用什么身份，什么名义，让瑶光将军行大礼的。”
宁王愠怒：“你如此能言善辩，可知顶撞本王，亦是犯了规矩。”
“臣女自会进宫请罪，不劳王爷费心。”白无瑕柔柔一笑，对着他盈盈一拜，很是让宁王无力。
林瑶光不由一笑，宁王立刻呵，“你笑什么。”
林瑶光暼他一眼，继而想到什么，随意回答：“没什么。”
她态度敷衍的很，宁王瞬间炸了。
以前被林瑶光踩就算了，如今在朝居高临下，满朝文武百官哪个不是毕恭毕敬的。偏生她还是这副模样，让人看着就厌烦。
郑姝兰皱眉，“郡主可有喜欢，白姑娘呢。”
她说着看了眼宁王，“王爷想来政务繁忙，臣女几个还要赏花，就不陪王爷了。”
宁王看她不高兴，想到原本也是想给她出气，如今闹得脸面不好看。
想着随手点了几盆花，让人给郑姝兰送回府，临走约了郑姝兰明日喝茶，见她答应，宁王心情颇好。看了眼林瑶光也懒得理睬，反正也得意不了两天。
林瑶光舒口气，“今日我是英雄，得了两位美人相救。江鹤楼我做东，咱们聚一聚。”
暮色沉下，天飘了雨丝。
秋寒，雨格外凉。
几人饭后出了江鹤楼，林瑶光见到卫衡很是惊讶，见郑姝兰没马车来接，就要送她回去。
郑姝兰摆摆手，“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衡王那张脸，冷的吓人。”
林瑶光侧眸看了眼没表情的卫衡，笑笑“那你坐无瑕的车回去吧。”
林瑶光上了马车，卫衡放下帘子时，冷凝的面孔变的意外温柔。
白无瑕捂嘴偷笑，转身道：“郑姑娘，咱们也走吧。”
“白姑娘且行，我想观雨。”
白无瑕没料到她这般意趣，见她也不似想跟自己一起的样子，也就不多言。
屋檐下点着琉璃灯，灯光转动着，明暗的光彩落在郑姝兰脸庞上。
赵明远递了伞过去，郑姝兰道了谢，撑伞走进雨里。
惊风乱飐金黄，密雨倾斜油骨伞，雨雾湿了蓝衣。
素白的绣鞋被水浸湿，溅起的水珠侵蚀了衣摆。
秋雨一场，天更寒。
半个月后，绍帝已开始能上朝。
御书房内，宁王跟着批奏折。垚王见绍帝好的差不多，就偷懒不去。
绍帝派刘绍卿去抓他，垚王应是扒着门框不走，说什么也得去佛堂上香求大吉。
刘绍卿见他这般，嫌弃得很。
垚王凭着自家表兄弟，一路上不断跟刘绍卿吐槽，还企图让刘绍卿在绍帝跟前说说话，放他回去。
刘绍卿一字不漏地给绍帝汇报，绍帝怒其不争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