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尚小将军是为追逐走私商人，且这些人手里有边城地图，少不得就是细作。出境追逐，也是为了防止图纸沦落西疆手中。”
一言出，数十人附议。
绍帝再道：“即便如此，也该将人押回来好生审讯，怎能在外就击杀了。如此，被杀者何以证明清白？”
绍帝这会儿好似打通任督二脉，一问再问，圣明得很。
下面尚家党派一言压一言，绍帝的几句问话都被拆解，这让他心头有种冷感。
绍帝看向不言不语的尚贤，眯了眯眼不再在此事上纠缠。
见大家都默契地退下，白丞相重新提出了太子选妃一事，绍帝习惯性地将此事交给姚贵妃和贤妃，白丞相不甚赞同。
“太子选妃乃国之大事，理应由中宫皇后操持。”
绍帝想到宁王和垚王年龄也不小了，此次太子选妃也一并选了王妃。
若是交给姚贵妃和贤妃，这里面少不了两项争斗，遂应了白丞相的话，把太子选妃一事给了皇后。
临到朝会最后，尚贤才上台。
“启禀皇上，林家军虽人数不多，且个个精悍骁勇。瑶光将军到底是女子，率领林家军剿匪尚可，若是来日上了战场唯恐浪费这些悍将。”
“不若在林家军中加设掌符者，由皇上直管，也可随意调动林家军中人，如此人尽其用，也能更好地为国为皇上效力。”
此言很快有人附和，绍帝端坐高位，听了会道：“此事再议，退朝。”
今日尚贤连连打他脸，这会儿提了林家军的事，绍帝是一点脸面也不想给他。
回了御书房，常喜服侍着绍帝换了衣服，喝了口凉茶才舒坦点。
“一天就知道吵吵闹闹，武将吵是粗人，文臣也吵，跟街口吵架农婆一样。”
常喜见绍帝额头微汗，打着扇道：“还是皇上圣明，能压得住这些大臣。”
绍帝瞥他：“马屁拍得倒快。”
早朝的事很快就传到林家军，杨琰生气地自拍桌子。
“就尚家事多，他们手里握着十五万大军，也不见请旨兵将分离啊。咱们就这么一点人，分个什么分。”
“就知道这帮龟孙不安好心，这是等着咱们立功了，好抓帽子换人。”唐圳一撸袖子坐在草地上，见一旁的王虎一言不发，踢了一脚。
“你倒是说句话啊。”
王虎扭头：“说啥？有郡主在呢，能让别人管着林家军不成。再说，上边还有衡王呢。”
“郡主，你倒是说话句啊。”唐圳急得挠头，王虎的话一点都安抚不了他的着急。
林瑶光跷着二郎腿，“还是得有个会说的。”
说着想到了林二爷，朝中无人甚是吃亏啊。
绍帝朝会没给答复，紧跟着尚贤的奏折就到了御案，气得绍帝脸色铁青，将折子一团扔了桌子底下。
常喜眼看鼻子不敢多说，倒是一旁的小喜公公，悄悄出去。
贤妃得信看了眼自家哥哥，到底顾全着面子没说出来。
“哥哥如今该重心放在宁王身上，等宁王做了储君乃至——”说着一顿，“将来，何事不能成。”
尚贤：“娘娘不可操之过急。前朝后宫不体，林家军的事不能再等，若任由其发展壮大，焉能有我们尚家军和娘娘的地位。”
“皇上已经下旨给太子选妃，选谁都是弃子。娘娘借着各府画像，也趁机给宁王选个王妃。”
贤妃发愁：“皇上疑心过大，不好选家世过高的。可若选了小门户，以后可就失了岳家这一助力。”
“失了就失了，舅父家也一样。”
这话丝毫不能安抚贤妃的心，她一儿一女，竟都如此无能。
脑子遗传一个没落，果真是皇上平庸？
尚贤才才出了宫门，家里下人就急急来报，说是府上大小姐挨揍了，还被人丢进了明湖，湿身一片从湖里爬出来，被好些人目睹了。
“哈哈。”
出了口恶气的秦娇娇格外开心，丢进明湖的不止尚南枝一个，同行的几个趋势小姐都没落下。
看她开心林瑶光也开心，“你跟她何时有的仇怨，竟如此在背后诋毁。”
秦娇娇止了笑，沉吟半天才道：“那日她在林子里被人扒了衣服，我去救的她。”
林瑶光微愣，想到那日情况，带了几分厌恶：“应是怕你说出去，就先下手坏你清誉。若逼的你远离京都，这事也就没人知晓了。”
秦娇娇一笑：“是了。只是如今她好不到哪去，也算两清了。”
她心里也有了杆秤，以后绝不会再随意救人。
“过几日我就要回南边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聚。”
秦娇娇拎起酒坛跟林瑶光一碰，林瑶光想到程宥安，“程公子跟你一起？”
秦娇娇摇头：“他不去。北塔最近很不安生，等那边平稳了，他再过去。到时候我们会定居在南边，届时你若有空，就过去寻我们喝喜酒。”
林瑶光一口应下，两人坐在江鹤楼顶，吹着初秋的凉风，话至深夜。
大半夜卫衡起来伺候酒鬼，玄英一脸歉意，谁知主子喝多死活要来找衡王，卫衡让玄英退下，湿了毛巾给林瑶光擦脸擦手。
林瑶光坐在床边，醉眼惺忪中看卫衡似要离开，她一把抓着人手腕，劲头十足：“别走。”
卫衡回头瞧她，美人已醉，双颊酡红。
他抬手抚着她耳廓，“我不走。”
初秋，卫衡只套了薄薄的玉色宽袖大衣，林瑶光拽的他肩膀拉低，露出莹白的肤色。
“比我还白。”
林瑶光将人拉的更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卫衡露出的肌肤上，登时他好似酒意上头，有些说不清的飘然欲坠感。
肩头一沉，林瑶光下巴搁在他肩头，望着窗外夜浓，愣了神。
卫衡抱着她的细腰，惊觉怀里的人竟如此纤瘦。
耳边呼吸逐渐平稳，卫衡扶着林瑶光后脑轻轻将人放到枕上，等确定人睡了才出来。
“郡主今日去哪里？”
玄英看了看灯火暗淡的内室，道：“上午去给杨夫人上了香，下午在江鹤楼跟秦姑娘喝酒。”
卫衡闭了闭眼，揉着眉心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