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其用？”
绍帝闻了闻新出的丹药，有些怀疑。
以往吃得也不少，可效果甚微呢。
丹师肯定地道：“皇上宽心，此丹定能达成心中所愿。”
“心中所愿？”绍帝心思一动，呢喃着四字反复。
常喜放轻脚步进来，“皇上，贵妃娘娘来了。”
绍帝面露不悦，“让她走，朕没空。”
接过丹师手里的水，绍帝决定再试一试。
绍帝靠进椅子里，浑身逐渐放松。
皇兄，你怎还不入梦。
丹师对等候在外的姚贵妃行了礼，望着丹师远去的身影，手中的帕子揉成一团。
“皇上的心结，竟如此难抒。”
昔年仙帝在时，对先太子重视有加，为防止后期党派争夺互相戕害，仙帝对除太子以外的所有皇子，都放养。
给钱给人样样不缺，唯独政事上不允许碰一点。
绍帝当时心有抱负，却也只能做个乖巧的弟弟。
自从先太子死后，绍帝满腔怨恨无处宣泄，只能依靠做梦来给人炫耀。可偏生先太子去后，连梦都极少入。
越是如此，绍帝越执拗。
这么多年问药问丹，求的也只是个梦而已。
贤妃之所以在宫里如此嚣张，除了尚家以外，还有部分原因是丹师。此人是尚贤千里迢迢求来的，颇得绍帝看重。
“娘娘，您看。”
姚贵妃顺着金嬷嬷指的方向看过去，见林瑶光和卫玲珑正说着话，不知说了什么，林瑶光牵着卫玲珑的手向东边走，看方向是居住的地方。
“小七？”姚贵妃眼眸一转，她何时跟林瑶光关系这么近的？
“等玲珑回去，让她过来一趟。”
林瑶光带着卫玲珑走进院子，屋檐下小七擦着剑，见了人起身收了。
“主子还没醒呢。”
林瑶光看了看天色，从昨个到现在已有十二个时辰了，心中有点不放心，“叶太医怎么说？”
小七动了动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算了算日子，林瑶光心口也跟着淤堵。
卫玲珑屏住呼吸走到床边，见床上人病态垂危，眼眶酸胀得厉害。但看林瑶光也担心，她硬忍着泪水。
此后多日很是平静，因着卫衡身体，林瑶光不出门也不见客，每日都守在床边。她的担忧犹如利剑，让每次来诊脉的叶瑾都惶惶不安。
叶瑾的不安她不知道，但是门口蹲着的探子却让人极烦。
绍帝又办了场宴会，因着心情好，在席上大肆夸赞宁王，连带着贤妃也长脸。
等绍帝发话让宁王跟着一起协助政务时，姚贵妃的脸是一点也绷不住了。反观贤妃，开心得更加嚣张。
转眼七夕至，这天卫衡精神大好，对着镜子折腾半天，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直到最后一件才满意地点点头。
小六又接着跟挑发冠，眼见主子怎么都不满意，他快呕死了。
明明当初对林瑶光也很厌烦的，究竟是怎么发展的，两个人竟然对上了眼？
他家主子丰神俊朗，就算找王妃也得是……白姑娘那样的吧？
不行，白姑娘太柔弱了，跟主子在一起有点不和谐。
郑姑娘那种娴静文雅的？似乎也不行，主子话不多，郑姑娘也是个闷葫芦，两人怎么过？
翻来翻去，没一个合适的。
林瑶光听到脚步声转身，少见地怔住了。
卫衡样貌本就出彩，如今穿着锦绣蓝衣，金冠玉扣，说不尽的华贵风流。
而今尘尽光生，照破青山万里。
卫衡微歪头，“阿瑶？”
点漆的眼睛含着笑，声音如春风柔。
林瑶光回神，尴尬地咳两声：“嗯，走吧。”
看着她转身的背影，卫衡面上不显，实则心里有些得意。
当初就是靠这皮囊留住阿瑶的，以后要好好保养才是。
“这是流光。”林瑶光摸了摸马背，卫衡勾唇：“剑和马，都跟了你的名啊。”
林瑶光翻身上马，伸手：“来。”
她手纤长莹白，一点茧子都没有。
卫衡以前见到这双手，定会觉得此人柔弱无骨，刀剑难握。
可见到林瑶光后，他不敢小看任何人。
反手握住手，卫衡踩着马镫翻身落在林瑶光背后。
“嗯？”林瑶光侧眸，卫衡双臂环着她，大手同她一起握住缰绳，声音悦耳好听。
“趁我精神好，让让我？”
林瑶光松开手，把重量放到卫衡怀里一半。
头顶低笑声散开，震动的胸腔传递给林瑶光清晰的欢喜，流光跑了出去。
白芒的星子在天地间奔驰，一对璧人宛若天上仙，在水色草地上飞跃远去。
久违的畅快笼罩卫衡心上，他已经多年没有跑马了。
九岁以前他习武骑马是常态，九岁后喝药卧床是常态。
曾经他认为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以后将会继承父亲睿智，成为圣明的太子。
后来，他连活着都艰难。
一床咫尺里，他所能想的就只有复仇。
去岁他自觉大限已至，恐今年七夕是熬不到了。
所以调动所有龙啸卫和凤翎卫，想要在绍帝回京时诛杀了他，连同其他党派的人都杀了。
天下大乱与他何干，帝王没了朝野纷争与他何干，百姓流离失所又与他何干。
这些，在阿瑶出现时改变了。
他是利用她，因为秦上砚所言的贵人。
比起一刀杀，折磨甚至凌虐敌人，他更喜欢。
只是后来，他不知何时，变了。
风中吹来酒香，他如痴如醉。
夜望星空，满天星子闪烁。
“喏，生辰礼。”
卫衡从她手上接过，是一根天山玉雕刻的簪子，是一轮朝阳的样式。
“你送我玉佩，我还你簪子。”林瑶光说话间又拿出一根，卫衡瞧了瞧，是弯月样式。
他将两根簪子放到一块，跟他送的玉佩样式一模一样。
“我很喜欢。”
从衣摆里将圆形玉佩捋出来，虽然林瑶光腰间的垂入草色看不到，但是卫衡戏谑的眼神还是格外灼热，“阿瑶，我非常非常喜欢。”
“喜欢就好，可惜没有烟花。”林瑶光有点遗憾，上次卫衡送的烟火都没看到。
卫衡望着河：“不如，再送条烤鱼？”
林瑶光手快得很，抓鱼杀鱼烤鱼格外熟练。
吃上烤鱼的卫衡，心中甚是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