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上砚许久从回忆里走出，他一笑，似松林映月。
“郡主安。”
林瑶光心里浮上奇怪念头，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思索片刻，原主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
“秦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秦上砚心颤抖起来，努力克制住眼眶的滚烫，稳住声音：“并未。”
林瑶光点点头不再多想，转而问小七，“你家主子呢。”
“睡了。”小七一本正经，林瑶光眯眼看了看日头，“好吧。”
秦上砚见她有点失望，道：“可否请郡主喝杯茶？”
“正有此意。”
听雨轩中牡丹换成了茉莉花，清香幽静。
林瑶光坐下，抬眸正好看到墙边盛开的夹竹桃，李叔见了笑言：“郡主不喜浓烈刺鼻的，因此这些花草都种得远。”
“多谢。”
李叔：“主子吩咐的。”
抓着机会就说好话的李叔依旧如此，因着今日研究了药物，身上怕沾了粉末就不敢近林瑶光跟前。
秦上砚斟了杯茶给林瑶光，“尝尝。”
茶汤颜色浓淡相宜，香味有点似桂花，林瑶光尝了口，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这茶，叫什么名字？”
“云针。”
“云针？”林瑶光回味片刻，“不像是市面上的。”
秦上砚似想到了些事，他语调有些奇怪，“算不得茶，只是不爱白水就加些佐料。”
幼年时天下四处征战，能喝上一口干净的水都难。
她常年在外，偶然得一民间百姓一碗水，就是用这野茶混着桂花泡出来的。她喜爱桂花，这茶极淡，配着桂花芬芳倒是别有风味，很得她喜爱。
“秦先生擅长医术，可听说过须弥草？”
秦上砚回了神，答：“刚刚得知，与王爷白日浮生有解毒之效。”
“此药唯有中元节才会有。”林瑶光眼睛闪烁着光，“先生可否有办法，拖延卫衡身上的毒，让他足以支撑到‘须弥草’。”
“我只能撑十天。”
林瑶光算着时间，从京都到西疆路程甚远，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都得十天，可是卫衡最后的期限是初七，十天也不够。
她眉宇间染了担忧，秦上砚轻笑起来，“时间不够，但是我们若提前赶往西疆，那机会还是有的。”
林瑶光：“去西疆？”
秦上砚：“看郡主。”
一时林瑶光无法确定，卫衡身上有多少事压在这不可知，她后边还有林家军，贸然出京若是被尚家知晓，这赤裸裸的把柄够尚家在朝上骂几天。
在林瑶光还没见到卫衡的时候，朝中有了新的声音，不知是谁先提出让衡王入朝任职一说，接着满朝文武一半的人开始赞同。
尚家这次很积极，非常赞同衡王入朝。相反刘家和姚家积极反抗，拿着衡王身体不好这点在朝上唧唧不停。
绍帝态度很模糊，每次都是白丞相汇报别的政务给打岔过去。
接连几天这事没消停，皇室宗亲也跟着开始发声，就连不说话不参朝政的庄亲王也开了口。
“衡王到底是皇室子弟，为民出力，应该的。”
庄亲王是老好人，在朝上却是个滑头，向来是谁也不得罪。
如今这话一出，旁的亲王也跟着表态，无不是一样的说辞。
绍帝知晓，这是宗亲惯用手段，官职高低不重要，重要的是看看他怎么对待这位‘前皇孙’。
连续几天没见到卫衡，林瑶光觉出不对。
小七和小六不敢真拦她，等见到卧榻不起的卫衡时，她忍不住眼眶收紧。
前些日子还精神气不错的人，如今似垂死挣扎，满脸苍白浑身病态。
散在枕上的乌发，竟然隐隐有了几许白发，刺的人眼眶颤抖。
卫衡呼吸有些阻塞，胸口的疼痛入骨，他轻轻一笑，“我没事，老毛病了。”
“是偷懒吗？”林瑶光在床边坐下，想安慰他给个笑脸，委实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是啊，剿匪太累了，下次再出去，我们只赏风景可好？”
林瑶光低头靠近：“想得美，才不让你偷懒呢。流萤的事还没解决，你快快好起来帮我。你不是说庄亲王府事多吗？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好。”卫衡眼帘有些沉，“秦先生，医术不错，别担心。”
说着合上眼，呼吸很浅。
林瑶光将窗户半合上，光被阻拦洒在窗台上，热气消了几分。
寂静里有窸窣声，她走到床边，卫衡整个人缩成一团，沧冷的脸庞格外惨白，她将一旁的被褥拉上，“去装两个汤婆子。”
外面小六探了个头，立刻去准备。
门开着，喧闹声闯进来。
一会儿工夫小六拿了两个汤婆子进来，“外面干什么呢？这么吵。”
正说着又吵起来，小六沉着脸：“八皇子。”
见林瑶光要去，小六急忙道：“别了，你在这看着主子吧。”
“热。”
卫衡又一脸热红，他昏昏沉沉的，使劲蹬腿要把被子踢开。
林瑶光发愁的很，眼见他额头汗珠越来越多，赶紧将被子收起来。
卫衡拉扯着衣领，扭头身上的寝衣就散开，莹白的肌肤骤然撞进林瑶光眼底，她一愣，抓住衣带给他系上。
“唔……”
卫衡半睁眼望着他，那张绯色脸庞欲色极重，他热得眼眶发红，薄雾一样润着水光，望着人时如钩子。
很突然，林瑶光想到痒这个字。
“乖，听话。”
林瑶光伸手从他身子下拽衣服，滚烫的手轻轻搭在她手腕上，接着卫衡侧脸压在她手上，喟叹一声：“舒服。”
他极满足，林瑶光一手给他系不了带子，侧身将被子拉过来盖上，卫衡眉头皱起，林瑶光腾出一只手拍拍他后背。
“睡吧睡吧，睡醒就好了。”
他脸颊的滚烫从掌心传递到胳膊，再从胳膊到胸腔，跟着到心口。
随心，你的心会告诉你答案。
林瑶光挨着卫衡半躺在床沿，虽说初夏，可两个人挨着也格外热。
还未等她推开人，卫衡就又开始发冷，她想着手可以解放，那边卫衡寻着热源将她搂过去，两人穿的都极薄，靠过去的瞬间，两具身体不可控地颤栗。
林瑶光完全呆愣了，随心到这种地步了？
热源让卫衡缓解了寒冷，他低下头颅靠着林瑶光脸颊，喷洒的呼吸带点潮热，林瑶光耳朵红了，脸颊不知是被热的还是怎么，也滚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