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醒了。”
小六端着粥，林瑶光跟在他后边进了大堂。
许是卫衡刚喝了药，空气里还弥漫着苦涩味。
林瑶光神色恹恹，有气无力的靠着腰枕，面色鲜少的呆滞。
卫衡道：“少跟姚星野喝，他带的酒，烈的狠。”
京都人口味偏轻柔，再高度的酒也绵。
“现在说，是不是太晚了。”林瑶光太阳穴有些胀，抬手按着还稍微缓解点。
卫衡看了眼小六，小六出去再回来时，端了一碗醒酒汤放到桌上，“喝吧，主子一早就——”说着砸吧下嘴，脸上闪过懊恼。
林瑶光闻着很嫌弃，“不想喝，难闻。”
卫衡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同，打开抽屉取出小罐罐，道：“酸的。”
林瑶光靠近捏出一块，卫衡将罐子放回去，衣袖挥动间，一股味道扑进林瑶光鼻腔。
她吃果脯的手一顿，眼眸沉了。
血腥味？
“你不舒服啊？”林瑶光漫不经心道，指尖的果脯晕开粘腻感。
卫衡奇怪她的话，答：“没有。”
林瑶光点点头，果脯在掌心消失，她不再多言。
想着一夜未归，何姑姑怕是该担心了。
外面姚星野起了，兴致颇好的进来道：“我在郊外收了一温泉庄子，咱们去泡温泉吧。”
卫衡想也不想的拒绝，林瑶光也想拒绝，昨夜喝多了，此刻她身上还有点难受。
但是对上姚星野闪闪发亮的眼，拒绝的话到嘴边说不出来，扭头看向卫衡。
卫衡：“天寒，不去。”
姚星野：“去吧去吧，泡泡对身体好。”
卫衡：“不去。”
姚星野指着林瑶光，“阿衡，郡主想去。”
卫衡瞥着林瑶光，林瑶光眨眨眼，“哪……”
“好，巳时三刻城门口见。”
姚星野直接道，说着对林瑶光笑笑，“我再给郡主带个伴。”
说完掀开帘子就跑了，也不管二人答没答应。
卫衡眉头一闪，想到姚星野说的伴，心里有些许不满，“别理他。”
“去吧，就当散散心了。”
林瑶光不想落了姚星野的面子，毕竟这人也是给卫衡常年在外找解药的。
再说天寒，泡泡温泉也解乏。
林瑶光一夜未归，回来就让人收拾东西说是泡温泉。
何姑姑收拾着东西，道：“唉，别说黄河了，就是哪条河来，咱家郡主也洗不清了。”
映月安慰着，“姑姑别忧心，衡王至少是咱的旧相识。”
“话是这么说，可那衡王到底短寿，两人若是情浓时分离，受苦的还是郡主。”
映月想说这有点多余，自己郡主搞不好只是跟衡王交好呢。
想着没多说，毕竟主子的事也轮不着她来多说。
巳时三刻，林瑶光掀开帘子，见一匹马直奔冲过来。
姚星野披着黑色大氅，怀里拢着一人，听了动静探出头来，是个国色天香的女子。
二人一马当先冲出去，马车缓缓启动。
“那是姚公子的红颜知己？”林瑶光收回视线，看向一侧的卫衡问。
卫衡眼神都没分出一缕，道：“月姬。”
林瑶光眉思一动，“三绝舞之一，飞鸿舞月姬？”
卫衡似笑一声，说：“郡主知道的怪多。”
“你也知道，可是去看过？”林瑶光反问他，卫衡瞥她一眼，“本王短命，无福。”
林瑶光听他这么说，心里可不畅快。
“少胡说八道，命由己造，福由己生。”
她见卫衡不言不语，就扭头看着外面，不再多言。
马车颠簸一下，卫衡松开紧握的手，泛白的手指浮在褶皱处，脑子里不断回响着几个字。
命由己造，福由己生。
许久，他闭上眼，思绪渐渐走远。
马车跑了快大半个时辰才到，林瑶光见这庄子隐匿山峰半腰，远处松树被雪堆积，高山荡起寒雾，犹如世外桃源。
月姬披着紫色大氅，不卑不亢的对林瑶光和卫衡行了一礼。
“月姬姑娘客气。”林瑶光虚虚一扶，月姬顺势起身，跟着林瑶光向里走，“早就听闻郡主，如今一见，果然是女子中的翘楚。”
林瑶光笑道：“我这‘威名’，让姑娘见笑了。”
月姬不赞同的摇摇头，发髻上的金钗跟着摇晃，“我真心仰慕郡主，绝无看笑之意。”
月姬身处风月，同人谈笑游刃有余，林瑶光性格不羁，对她毫无看低之态，一时两人聊的很是畅快。
小七，小七进进出出收拾着东西，卫衡顶着天光，站在门口望着远处高山。
姚星野走近，“这山有什么可看的？！要不是这有温泉，我才不来呢。”
前后不着村，荒无人烟的，跟西鹊山真是没法比。
“谭陵。”卫衡收回目光，姚星野看他一眼，“你知道这？”说着好似反应过来，“你来过？不对啊，这一个鬼墓不祥之地，你来这干什么呀？”
卫衡没说，拢着披风向庄子走去。
稍微一收拾就晌午了，因地方偏远东西准备的也不全，小六做了些简单的菜食，几人吃了后各自回房午休。
林瑶光身上带着宿醉感，等再醒来已经申时过半，这觉睡的沉。
出了院子，月姬正端着一盘葡萄，道：“温泉那边都收拾好了，去看看？”
这庄子面积不小，出了庭院，拐进月亮门视野大开。
月姬走进亭子，将葡萄放到温泉池旁边，说：“还好这不是露天的，不然天寒的很，还是容易着凉。”
说着指着中间一道门，“那边是星野他们的，这是咱们俩的。”
林瑶光吃了两颗葡萄，凉的醒神。
月姬褪了大氅， 露出里面浅薄的纱衣。
她率先下了温泉，依着石壁看向林瑶光，“郡主不来？”
红唇含笑，眼眸流转魅色，看的林瑶光感叹，姚星野真是好福气。
林瑶光穿着单薄寝衣下去，骤一下水烫的厉害，在池子边坐了会才缓缓沉下身。
“话说，郡主还是星野第一次带来的朋友呐。”
林瑶光闻言瞧着她，“我跟姚公子不熟。”
月姬咯咯笑了起来，她长的好看，笑起来也赏心悦目。
“可你跟衡王熟啊。”
林瑶光：……
“这满京都，唯有一个人让姚星野牵肠挂肚。”月姬笑着，道：“那就是衡王。”
林瑶光：“月姬姑娘不也是。”
否则怎么来泡温泉，还专程去接人。
月姬摇摇头：“我，那是赖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