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苏汐禾抬头看着宋今安。
“不过夫子说，姑娘需将今日所学桃夭一文，誊抄十遍。”
“······”
苏汐禾羞红了一张脸，干笑几声，向外走去。
身后的油纸伞忙跟了上来，偏向苏汐禾的一侧。
“苏姑娘小心些，虽天气转暖，但春雨仍旧寒凉，容易伤身。”
“多谢大人。”
伞下的二人仅一拳之隔，苏汐禾想起那日湖边赏雪，不禁一阵怅然。
两人并行走在幽长的卵石路上，经过丹桂树时，苏汐禾未曾注意脚下，不慎绊了一下，宋今安伸出右手将其拉了回来。
“姑娘，小心。”
苏汐禾的手下意识抓住了伞柄，而伞柄之上是宋今安的左手。
对方的体温透过顺着伞骨留下的雨滴，传了过来，苏汐禾与宋今安对视着，她从未仔细瞧过宋今安的样貌。
那双狭长的眼中，透着月光般的清亮，眼底盛满着温柔，在他的眼里，她瞧见了自己。
苏汐禾立定后，松开自己的手，装作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语气冷下几分：“宋大人，多谢。”
走至月兰宫，宋今安在屋檐下收起油纸伞，放置一旁，苏汐禾回头看向那个背影，红色的官服左侧湿了大半。
苏汐禾从怀中拿出帕子，转而收了回去，自己不能再让他沉浸在过去了。
苏汐禾唤来常乐，吩咐她拿了一条巾帕给宋今安。
宋今安正擦着自己滴水的长袖，一个深蓝色的人影从外跑了进来，高耸的马尾甩着雨水。
“宋大人今日来得这般早，可是要查案，宫里的人本王熟的很，定能帮到大人。”
柴君牧转身过去，笑着看向苏汐禾：“昨夜睡得可好？”
雨水顺着少年的面颊流淌下，苏汐禾取出怀中的帕子，擦着柴君牧面上的湿漉。
“怎么也不撑伞？”
“心里着急不是，再说了这点毛毛雨，算的了什么，本王在豫州战场上，那么大的雹子都不放在眼里！”
正言走了进来，拱手行礼，手中拿着两把伞：“见过大人，王爷，苏姑娘，也不知晓谁丢了把伞在月兰宫的宫墙下。”
苏汐禾对上柴君牧的视线，后者闪躲至一旁，她转至柴君牧的身后，帮其擦着发尾。
正言双手叉在胸前，自己就跟在逍遥王的后边，怎会不知晓他撑没撑伞。
这王爷在宫墙下站了许久，直至自家大人同苏姑娘进去之后，仍旧站在宫墙下。
却不想他竟将伞丢掷一旁，淋了好一会儿的雨，再进的殿内。
谁能想到这打仗的将军，为了博得同情，竟能做到此地步。
若不是他求得圣旨，自家大人与苏姑娘早就在一处了，王爷又如何，正言不怀好意地看向柴君牧。
苏汐禾将帕子放在柴君牧的手中：“剩下的自己擦。”
“哦。”柴君牧顺势收起帕子，放在怀中。
“不如大家先进屋，喝些热茶再说。”
“也好。”
宋今安点头示意苏汐禾，苏汐禾对常乐说道：“常乐，你且先去煮壶热茶。”
“是，姑娘。”
柴君牧黏在苏汐禾的身后，抢先进入屋内，挡在了宋今安的面前，正言则立在屋外守着。
常乐倒好茶水之后，正欲离开，却不想被宋今安叫住。
“不知昨日发现尸体时，这位姑娘可在现场？”
“回大人，在，奴婢在的。”
柴君牧抬眸盯着苏汐禾身旁的宫婢，原来宋今安是真的来查证案情，并不是借机接近苏汐禾。
“常乐，若你有什么想说便可讲与宋大人。”苏汐禾放下茶杯，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别怕，宋大人向来清正廉明，不论是何人犯案均会秉公执法，你勿需害怕。”
柴君牧刚舒展开的眉眼，此时又堆到了一处，她就这么信任宋今安。
常乐跪在地上，低头哆嗦着：“奴婢，奴婢只是从前与其在一处共事过，知晓她的名字。昨日见其惨状，不禁，不禁觉得有些渗人。”
宋今安抬手说道：“常乐姑娘请起，本官只是按例询问，姑娘不必害怕。不知死者的名字是何，曾在哪个宫中做事？”
常乐起身，小声地说道：“回大人，她叫常喜，曾经与奴婢一起在司珍房做事，后来她好似偷了一位贵人发钗上的珠子，被罚去了别处，多的奴婢便也不知晓了。”
“常乐姑娘刚刚说惨状？”宋今安轻轻吹着手中的茶水，开口说道，“若姑娘只是与常喜简单的共事，不知晓其离开司珍房之后的事情，又怎么觉得常喜死得十分凄惨。”
苏汐禾再次看向常乐，常乐定然有事相瞒，想来常喜之事牵扯出的那个人，在宫内的权势甚大，不然常乐也不会害怕至此。
“啪！”
柴君牧将腰间的匕首摔在桌上，目光凌厉，缓缓说道：“本王在战场上杀敌杀惯了，下手没有轻重，你若是知晓些什么，便快些说出，本王可不像宋大人那般好相与。”
常乐倏地跪下磕着头：“王爷，奴婢知错。其实奴婢在常喜离开司珍房之后，曾见过她，就在除夕后的宫宴那天，奴婢一大早给各宫的娘娘送首饰。在回来的途中，看到······”
“看到常喜与一个小太监在宫墙下，说着些什么，塞给了常喜一包不知什么东西，随后便走了。”
宋今安继续问道：“姑娘可看清那太监是哪个宫的人？”
“回大人，好似，好似是怡云殿的人。”
“你且先下去吧，常乐，今日宋大人所问之事，不得对任何人提起知晓么？”
“是，姑娘。”
常乐颤巍巍的离开了房间。
“怡云殿是柔妃的寝殿，昨日那些拦着你的小太监里边，也有柔妃的人。”
柴君牧饮下一口热茶，对苏汐禾说道。
“柔妃？”
宋今安看向苏汐禾：“柔妃是陛下的宠妃，也是阳石公主的生母。”
阳石公主自己可再熟悉不过了，女儿都如此嚣张跋扈，母亲许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错，昨日珺宁的事情就是柴音书做的，此事本王定然不会就如此作罢，珺宁所受的必要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