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江怀景才缓缓睁眼，洛晨知道他醒来的第一时间，松了口气。
随即转身离开。
习晚正打算去找顾星棠，告知她这个好消息，看到洛晨去的方向，她心口一滞，抬脚跟了上去。
那不是领罚堂的方向吗？
习晚小跑过去，攥住他的手臂，“洛晨，你要干什么？”
洛晨紧绷着下颚，轻轻甩开他的手，淡淡吐出两个字：“领罚。”
习晚狠狠皱着眉，能进这里的都是犯了重错的人，进去就会要了半条命。
“江怀景罚你的？”
洛晨目光坚定：“爷不罚我，我也要自罚。”
看着洛晨大步走进去的背影，习晚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抬脚跟了进去。
江怀景一醒，就起身要起来，纪宁拼命拦住他，告诉他易元修已经带着人回去了，他才冷静下来。
他看了眼房间里的人，没有看到顾星棠。
“棠棠呢？”
纪宁摇头，“夫人在您昏迷的时候来过，后来就离开了，不清楚去哪儿了，要不要我找人帮您叫她？”
江怀景摆摆手，拒绝了，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虚弱的样子。
“洛晨怎么也不见人？”
纪宁欲言又止，“他……去领罚了。”
“我拦过他了，但您也知道，他那倔脾气……”纪宁抿着唇，没有再说下去。
江怀景靠着床头，脸色还有些苍白，半晌，他才开口，“随他吧。”
他知道，自己就算把人叫回来，他心里的愧疚不仅不会消失，反而会更深。
“给我拿一套衣服来。”
纪宁脸色微变，“爷，你现在需要休息……”
“拿衣服来。”江怀景重复，不容置疑。
纪宁妥协，“好。”
习晚听到里面传出的鞭声，闭了闭眼，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她手轻微地颤抖着，抵在唇边，眸子里闪过心疼。
半小时后，洛晨被人抬着从里面出来了，习晚转身看到浑身是血的人，眼眶瞬间红了。
她大步走上去，将人搂进怀里，朝着几个工作人员道：“交给我吧。”
洛晨背上还渗着血，习晚手心一片湿热，她声音颤抖：“你怎么这么傻啊……”
洛晨坐在地上，浑身都痛，好在心里舒服了。
他张了张嘴，有些害怕地问：“夏老爷子怎么样了？”
习晚摇头，“我一直在这里守着你，我也不清楚。”
可他们谁都清楚，怕是凶多吉少。
洛晨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挤出一抹笑，“我没事，死不了。”
习晚别过头去，眼泪瞬间滚落。
“我扶你回去。”
洛晨抬眸看她，语气轻柔，“你终于肯理我了？”
习晚再也憋不住，咬着牙哭了起来，“别说话了，你的伤必须马上处理。”
*
景园，诺大的别墅一片狼藉，像是被人洗劫一空。
说是尸骸遍野也不为过。
徐彪赶到的时候，现场基本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把人都解决完后，他带着人先处理现场。
后院的某个房间里，夏老爷子胸口中了一刀，倒在地上，嘴唇发白。
小颜浑身是血地跪在地上，她手都在颤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毫不起眼的药瓶，里面是一颗金色药丸，她倒出来，喂到了夏老爷子嘴里。
没有人知道，这颗药有多珍贵。
夏老爷子原本失去血色的脸瞬间好转，胸口的血也止住了。
小颜爬到旁边，拿着医药箱，开始替老爷子包扎伤口。
消毒，清洗，上药，包扎，一气呵成，像是做了千百回那般熟练，只是她此刻明显体力透支，手有些颤抖。
她咬着牙，逼迫自己保持清醒，眼眶涨得通红，嘴角慢慢有血渗出，她却毫无知觉。
直到最后一个步骤完成，她翻了个白眼，彻底昏倒在地。
*
夜色渐浓，顾星棠一身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悄无声息潜进了龙焱佣兵团总部。
里面灯火通明，四处有人巡视，顾星棠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夜萧在后面最隐蔽的一间房间里，他朝着面前的女人摆了摆手，“下去吧，事情交给你，我放心。”
女人点了点头，轻声退了出去。
手机铃声响起，夜萧勾唇，接通。
顾卿羽声音有些不耐烦，“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兑现？”
“景园现在什么情况？那个老头子死了？还有夏寒晚，她可不能活着。”
顾卿羽眼神暗了暗，有些不悦：“别忘了人是你找的，最后要是没有得手，也是你的责任，毕竟，我已经把自己该做的做完了。”
夜萧眯了眯眼，一颗棋子敢这样和他说话。
半晌，他才缓缓道：“行，等着吧，我帮你联系他。”
说不定留着这个蠢女人还有用，夜萧只能先稳住她。
乔溪一身黑色衬衣行走在黑夜里，手里提着一个大号相框，上面是一张黑白照。
此刻，她满脸不爽，那张艳丽的脸比夜色还要黑沉。
突然，她耳朵一动，瞬间定在原地，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有人。
她提着相框，朝着黑暗处走去，顾星棠蛰伏在暗处，猛然间伸手。
乔溪快速闪身躲避开她的手，脖子被人从后面捏住，女人的香软气息喷洒在她侧脸，“别出声，不然我拧断你的脖子。”
大相框落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是谁？”外面有人听到响动，急忙出声询问。
顾星棠皱眉，真是麻烦。
当她正要悄无声息拧断她的脖子时，女人开口了，声音有些大，是朝着外面那些人的：
“是我，东西不小心打碎碎了，没事。”
外面的脚步声瞬间停下，似乎认出了熟悉的声音，没再往前。
顾星棠轻笑一声，算她识趣。
目光落在地上，那张大大的黑白照在路灯下显露出来，顾星棠挑了挑眉。
“夜霜。”这张脸她印象很深刻。
突然，她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另一张脸，难怪她觉得裴峥眼熟，他和这个夜霜长得可真像。
乔溪瞬间来了兴趣，她仿佛忘了自己此刻的处境有多危险，饶有兴致地开始聊起来：“你认识她？”
顾星棠勾唇一笑，“岂止认识。”
她忽然凑近，声音轻缓如暗夜幽灵，“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