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晨沉默的看着手上的长矛。
灵彩说的没错，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在得知这根长矛疑似刚体的时候，他也以为人类似乎迎来了转机。
他虽然不是研究材料与物理的，但是却清晰的知道，刚体材料究竟能给人类文明带来多大的助力。
但是。
但是。
许晨终究还是想到了之前发生过的事。
是他亲手，将这根长矛折弯过。
许晨迟疑了一下，再一次试着掰了掰这根长矛，不出所料，矛柄在他的力道下微微弯出一道弧度，根本看不出来这支长矛能承受上百吨压力而不变形的样子。
他叹息了一声，重新握住了这根长矛，神情复杂的看着。
许晨可以肯定，这枝长矛绝对不是什么真正的刚体，如果是真正的刚体，不论是谁来掰这根东西，都不应该发生形变，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根长矛的刚体性质，是由超凡所赋予的，他之所以能够掰弯这根长矛一定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某种超凡干涉，使它在自己手中暂时失去了刚体的性质。
他在超凡之路走的并不远，但是，如果自己可以轻易做到这一点的话……深潜者呢？克苏鲁呢？
如果用这种材料搭建起了人类文明存活的心脏，这个心脏会不会受制于祂之手？假如祂有所反制，人类在那时是否还剩下还手的力量？
这支长矛不论是从科学还是超凡的角度，对那些科学家来说，都不像是耶莱之石这种可以理解的新元素一样具有科研价值，如果任其投入过多，很有可能造成科技发展的歧路。
许晨沉默不语。
这或许也是科学的弊端，因为科学本来就是一门用来探索自然认知的学科。
如果是他原来的世界，这无可厚非，自然万物出现都有它的道理，人类可以轻易的加以观察与总结，最后得出定义与真理，哪怕无法得出结论，但是，自然万物就在那里，不为主观意识所转移。
恒星这东西，如果不是其确实存在，本来可以很容易证明它不可能存在的，但是正因为它真实存在于客观世界，所以才会有有无数专家学者来探究它的成因。
许晨手上的这根长矛就是如此。
如果他只是在科学院干喊两句，我手上有一支无坚不摧的矛，还有一面坚不可摧的……不好意思，串台了。
如果他只是干喊自己手上有一支刚体长矛，比三体人的水滴还硬，估计这里的学者连看两眼都欠奉，因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正因为这支长矛是刚体，并且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因此他们才会迫切的想要研究这玩意儿。
他说不上是好是坏，毕竟科学就是这么客观，实际，非黑即白，不容模糊。
刘刑警跟了上来，他看了许晨两眼。
“我听出来了，这东西好像对他们的研究很重要吧？”
“是非常重要。”许晨纠正：“可惜，它仅仅只是一个美好的假象，指向的未来也未必是真实的，我们不能赌……对我的助理呢？”
刘刑警没反应过来：“你的助理？谁？”
“那个来自俄联邦的女孩，莎夏。”
许晨这时候提到莎夏，是因为他想要看一看这支长矛是否是只有高灵感的人才能出现超凡干涉，毕竟莎夏是他亲自捕捉到的唯一一个高灵感者，现在正是排上用途的时候。
之前探索犹格斯星找到的那一批好像都还在天文院中继续视奸……不，监视犹格斯星的所在，直至犹格斯星彻底离开太阳系为止。
既然要相信后人的智慧，他们也只能趁这个窗口期尽可能的收集一切能收集的资料，好为后人留下一份砝码，因此这些高灵感着他并没有去动用。
刘刑警拿出了手机，不知道询问了什么。
很快，他回答了许晨：“那位来自俄联邦的女娃现在在南华化工实验室，自从你离开之后，她连你的办公室都进不去，从根本上无法履行自己的职责，因此她就去原来化工部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研究员的身份，去参与cLcN3化学品的改进与研发了。”
许晨真没想过莎夏在自己四处奔波的时候会做什么，但现在看来，她似乎也有不少自己的想法。
“奇怪，我没撤销她之前的职位么？”
刘刑警摇摇头：“闲职而已，而且也不涉及机密，更何况，俄联邦已经把不少科研团队与顶尖学者打包送来，首领那边都已经全部安顿好了。”
许晨沉默了一下，随即开口：“化工实验室远不远？”
“在另一头的郊区，需要安排直升机么？”
许晨一听，非常干脆的摇头：“算了，我杨爷爷呢？”
“目前现已重返南华医院并出任院长了，不过必要的安保力量还是有的。”
必要的安保力量……很难说保护对象是谁。
许晨一怔，注意力并没有在安保问题上：“嗯？他重返南华医院了？为什么？”
“他提交了一份方案，是针对目前国内爆发的潜渊症的医疗规划，本质上属于是战时医疗体系的细化，方案非常激进，但是我同意了。”
“激进？”
“就是……”刘刑警看着许晨，话语突然冷硬如铁：“如果我们真到了最后时刻，当以人类存亡为第一要务，取消姑息疗法，放弃无法救治之人，甚至需要大量医疗资源的重症患者，尽可能节省一切医疗资源用在轻症之人身上。”
许晨皱眉，不住摇头。
听到这话，他心里有点憋屈。
他听明白了，这个是国家医疗机器以总体最优解来运行的模式，这可以让更多的人存活下来，但是，这就代表，国家将放弃局部最优解。
这似乎利好大多数，但是不要忘了，能将国家机器逼迫至这个时候，那就证明局势已经恶化至无法阻止的地步了，即便是保证了大多数的存活，这些大多数也注定会有一部分重新患病，然后循环往复，比例削减，最终波及所有幸存者。
直白的说，这是只有必死之局才会使用的办法，其目的只是拖延终焉之刻的到来。
“这个方案……如果要实施的话，阻力绝对很大，起码，我会反对。”
“阻力？”刘刑警摇摇头：“放心，现在国内还用不到这个方案，他的提议仅仅只是防患于未然，作为战时医疗体系崩溃后的预案而已。”
许晨松了口气，这样的话倒是说的通……如果到了连战时医疗体系都崩溃的时刻，国家恐怕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刻，自然是有什么办法用就用什么办法。
不过，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宏大叙事的风格，怎么这么像是……文明意志？更何况，自己杨爷爷怎么突然就发起了这个提案？
许晨有点站不住了。
“安排一架直升机，去找我杨爷爷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