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确实能吃苦。
甚至于,他们会在能享福的时候,也要去吃苦。
宋人节俭,教育他们的孩子也节俭。他们总说以后会享福,下一代就不用吃苦。
可这些宋人却从不曾思考,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机遇和磨难。
而想吃苦,就会有吃不完的苦。
他们在大宋最富裕,最强大的时候,没过上好日子。等金兵来时,他们彻底没有机会享福。
按道理说,宋人拼命努力,打造出了大宋盛世。可大宋的皇室,却没有保护好百姓。
能吃苦也有一件好处,那就是能在困难的环境中活下来。
因为能干活,肯干活,他们常被金人驱使着做工。
宗弼想要渡河作战。他要在黄河上搭一座桥,这任务当然交给宋人来做。
这种活契丹人是做不了的。别看契丹人长的高大,但却做不了这种细致的活。
经过几日探寻。
宗弼在哭野河渡口上游五十里处,找到了搭桥的位置。
这里的河岸相对较窄,水流也没有那么湍急。最主要的是这里有树,有一大片森林。
树被一棵棵砍倒,修整,然后运到河岸边。上万名宋兵同时劳作,他们的创造力惊人。
如此半月,还真让他们打造出一条浮桥。
河对岸的安国士兵,察觉到金国人的意图。
潘晓贺亲自来到银州城向王进汇报。
“大将军,咱们要派人去将敌人的浮桥拆除吗?”
“不用管他们。你赶快回去,在哭野河渡口搭建一道防线,将敌人挡在河边三日。
三日之后,你就带着部下向南撤离。去往夏州城。
“大将军,我们不进银州城吗?”
“银州城地方狭小,容不下这么多人马。城里的粮食,也无法供应如此多人吃用。”
潘晓贺遵命而去。对于深层次的问题,他并不去过问。
王进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
潘晓贺回到渡口,就开始构建防御工事。
挖壕沟,建碉堡。
虽然没有热武器,但他们的弓弩,一旦交叉射击,火力密集,依旧杀伤力巨大。
壕沟纯粹是为了阻止敌军战马的行军速度。也是为了让敌人不能大兵团出征。
安国士兵,每人都配有一把工兵铲。这铲子铲土,削砍都极为好用。
他们挖起壕沟,快速的很。而壕沟外,他们还挖了几百个陷阱。
这些陷阱有的是真陷阱,有的故意做成陷阱。
这些陷阱作用可能并不大。但能让敌军疑心,能让他们变得草木皆兵。
潘晓贺只有两千人。靠着两千人,能抵御敌军三万大军三日的进攻吗?
潘晓贺心里没底。但王进下了命令,他就要遵守命令。
这是军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而作为军人,服从命令是第一要务。
为了更大限度的阻止敌军,潘晓贺还分出五百士兵,去往河边阻拦。
“总不能让敌人轻易渡河”这是潘晓贺最简单的想法。
王进与潘小安早已互通书信。潘小安将自己的主张,在信里向他重申:
以有效杀灭敌人为根本。不论这敌人是宋国降兵,还是契丹人,鞑靼人以及金人。
只要与安国为敌的士兵,统统都要被消灭。
浮桥修好,顺利的超过宗弼的想象。
他带着手下将领前去检验。他必须确保这浮桥能够坚实耐用。
浮桥有一米半宽,可以并排走两个士兵,可以过一辆马车,一匹战马。
浮桥底部用的是碗口粗的圆木。桥面用的是手腕粗的圆木,一横一竖铺了两层。
宗弼唤来一个侍卫:“过桥”
那侍卫没有丝毫犹豫,就骑马飞奔。战马走到桥中间时,略微有些害怕。
但在马鞭的催促下,还是克服了恐惧,渡过黄河。
宗弼满意的点点头。“传令大军集结,即刻渡河。”
宗弼害怕夜长梦多,万一浮桥被敌人破坏,那就得不偿失了。
守在岸边的安国士兵,见敌人的骑兵到来,都握紧了弓弩。
但大队长没有发号施令,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只是试探,敌人的大部队还在后面。咱们要在敌人最密集时,发动攻击。”
这一点,宗弼也想到了。
他想让宋兵先过河,但又怕宋兵过河之后,倒戈相向。
宗弼便在宋军之中,夹杂了金国骑兵。
浮桥之上,人如蚂蚁搬家,密密麻麻一条长线。
他们有的扛着工具,有的推着车子,有的牵着大马,这场面颇为热闹。
眼看第一千人队就要全部过河,宗弼心里高兴。
他对安国人实恨。只要能过河,一定要把这些安国士兵斩杀殆尽。
“队长,要不要攻击?”
大队长看过来的千把人鱼龙混杂,本不想动手。但又怕错失良机。
一旦这千人方队构筑了防守模式,再想搞偷袭,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本着能杀一个是一个的原则,大队长下达作战命令。
大队长一马当先,先冲了上去。后面的安国士兵奋勇向前,各个争先。
刚过河的金国联军还没有搞清楚状况,面对杀上来的安国士兵,他们脑袋有点懵。
而等箭矢刺入胸口,大刀砍向脑壳时,他们才反应过来,想着抵抗。
宗弼看着河对面乱起来,不由大笑:“好啊,我就知道这些卑鄙的安国人会搞偷袭。”
现在安国士兵暴露,宗弼就不再担心。他派契丹人过河去迎敌。
在打消耗战时,宗弼从不心疼。反正这些宋人,辽人都不是本族人。
他们相互厮杀的越猛烈,宗弼越高兴。
契丹千人队冲过浮桥。他们有了防备,先发射弓箭,压制安国士兵。
等安国士兵躲藏时,他们就趁机冲上河岸。
大队长见敌人有了防范,派主力军过来。他也不恋战,便下令撤退。
契丹人守在滩涂,保证金国大军顺利渡河。
这三万大军一直到第二日黎明才全部过河。
雄鸡唱晓,天边泛起鱼肚白。
宗弼无心欣赏美景。他对这片土地却极度渴望。
打败了安国人,这些土地也将会归金国人所有。
当初他们祖辈住的地方太狭窄,以至于他们这些后人,对于广袤无垠的土地,有种病态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