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煊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骤然停了1瞬。
好似生怕惊扰到她。
原本氤氲在嗓子里的话，全都消散不见。
脑海中空白1片。
小姑娘眨了眨眼，似是有些不解，又开了口：“叔叔，你到底找谁？”
慕少煊猛地回过神来。
想到某种可能。
心脏泛起剧烈的，撕扯的疼。
这小女孩是谁？
和她是什么关系？
她结婚了？
生子了？
和谁？
慕少煊心痛难忍，紧绷着下颚线，嗓子像是被人掐住，十足嘶哑：“刚才……刚才进来的那位女士，是你的……什么人？”
小姑娘脱口而出：“你是说我妈妈？你找我妈妈有事吗？她去洗澡了。”
妈妈？
慕少煊只觉得头晕目眩。
喉咙似是被人掐住，1时间说不出话来。
身形晃了晃。
几乎要站不稳。
缓和了好久，才颤着嗓子问道：“你妈妈是叫齐梦妍？”
小女孩摇头：“不是，我妈妈姓褚，叔叔，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褚？”慕少煊不甘心：“那你爸爸呢？”
“爸爸？”小姑娘拉着唇角，神色落寞：“我没有爸爸。”
没有爸爸？
“咚！”
慕少煊的心骤然往下沉。
难道这女孩……？
那她为什么说她妈妈姓褚？
人间蒸发？
改名换姓？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少煊仔仔细细打量着近前的小女孩，脑海中涌出各种乱78糟的猜测。方才那女子匆匆进门，冷热交替，按说不可能立刻去洗澡。他来敲门，那女子让女儿打发他。难道他敲门的那两分钟时间里，她透过猫眼看到了他，所以让女儿来开门。
她不想见他。
还是……
不敢见他？
种种猜测，无法得到验证。
慕少煊心绪转了8百个弯，对面前的小女孩勾唇笑了笑：“对不起小朋友，打扰你了。”
“没关系。”小女孩笑得天真烂漫，眉眼弯弯，仰面看着他，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叔叔，你长得真好看。”
“谢谢。”慕少煊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小小的脑袋：“你也生得很漂亮，可见，你妈妈定是个大美人。”
小女孩毫不自谦：“是啊，我妈妈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大美人。”
慕少煊笑笑。
他的宝宝。
当然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大美人。
基因是很神奇的东西。
即便眼前这小女孩年纪很小。
看起来也就45岁。
但那眉眼……
简直遗传了他和他家宝宝最好看的点。
换做其他人，怎么可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
没有鉴定。
全凭直觉。
慕少煊认定，这小女孩定是他和她的孩子。
不会是别人！
刚才猛地见到这小姑娘，慕少煊太过慌乱，生怕她和旁人结婚生子，没有仔细好好看看这小女孩。心绪渐渐稳定下来，才深觉着小姑娘的容貌，绝不会是她和旁人生的。
1定是他的女儿。
绝对是！
小姑娘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好喜欢眼前这位叔叔。
她大起胆子，拽着慕少煊的1根手指，1脸认真地问他：“叔叔，你结婚了吗？”
慕少煊的思绪被她拽回来，摇头：“没有。”
她笑得灿烂极了：“那你有女朋友吗？”
慕少煊再次摇头：“她……她不要我了。”
小姑娘嘟了嘟嘴：“这么说，你以前有女朋友？”
“嗯。”
小姑娘纠结了十几秒，叹了口气：“哎，没关系，反正妈妈生了我，以前肯定有男朋友。叔叔，我喜欢你，你做我爸爸好不好？我把我妈妈介绍给你。”
慕少煊蹲下身子。
双手扶着小女孩两侧的胳膊：“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1笑：“褚暄儿”
“喧儿？”慕少煊心跳持续失律：“哪个喧？”
小姑娘念了句诗：“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这是妈妈教她的。
慕少煊心底被密集的鼓点不断地敲击。
激动至极。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那是齐梦妍最喜欢的诗文。
陶渊明的。
他们出生在这个圈子里，很多东西无法避免。无论是家族内部，还是家族与家族之间，明里暗里的争斗从未停止过。而她，恰恰是1个不愿争权夺利之人。尽管出生在世家大族，性子却极为脱俗。有着少女独有的天真烂漫，向往远离世俗的生活。
即便不能脱离家族，也坚信“心远地自偏”。
只要内心脱离世俗的束缚，即便是在喧闹的环境里，也如同居于偏僻宁静之地。
而这个喧，同他名字中的煊同音。
她给女儿取名喧儿。
她心里定是还有他的。
是吗？
当年，她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要跟他分手？
为什么要离开他？
为什么会选择独自生下他们的女儿？
究竟发生了什么？
慕少煊只觉着喉咙发痒发干，眸中酸涩，心痛难忍，有些滚烫激烈的液体，汹涌地将眼眶盈满。
褚暄儿不知道他怎么了，像是个小大人，抬起软乎乎的小手，轻轻擦拭他眼底的泪，绷着小脸问道：“叔叔，你怎么哭了？”
慕少煊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哑着声音借口道：“风沙眯了眼。”
褚暄儿皱了皱秀气的小眉头？
哪来的沙子？
她来不及多想，慕少煊看着她，又道：“喧儿，这些年，你和你妈妈过得好吗？”
“嗯……”小姑娘沉吟片刻：“除了没有爸爸，其他的都挺好的。舅舅很疼我，外婆也很疼我。妈妈……妈妈有时候不开心，1个人偷偷地躲起来哭。被我看到，我问她为什么哭，她又不肯跟我说。”
舅舅？
外婆？
慕少煊更懵了！
齐梦妍的家人根本找不到她。
小姑娘哪里来的舅舅和外婆？
难道他看走了眼？
不可能啊！
这丫头绝对是他和他家宝宝的女儿。
房间里。
齐梦妍的确1早就看到是慕少煊。
她交代女儿如何打发了慕少煊。
自己不曾出面。
怎料这小丫头第1次见她爸，就喜欢得不行，还准备给她这个亲妈保媒。
齐梦妍越听越心惊。
到最后……
只剩满心惆怅。
眼泪止不住。
捂着嘴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
5年了。
她不断试图和自己和解。
人们总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悄无声息地抚平1切伤痕。
然而并没有。
午夜梦回。
曾经的那些伤害不仅没能逐渐消弭，反而随着岁月的积压，仇恨积淀得愈发深刻。她原本拥有最好的爱情，拥有最爱她的男人，相敬如宾，对她疼爱有加的父母，优秀懂事的弟弟。假的，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算计、阴谋、欺骗、毁容、偏袒……
这些事随便拎出来1件，就足够毁了1个人。
而她。
全都经历了！
叫她如何释怀？
她放不下，忘不掉！
此番回国，定要拿回原本属于她的1切。
那些害她骗她的人，终将为自己造下的孽，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