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
沈晏清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的双眼却是恋恋不舍的又看了南笙一眼，这才伸手去拿手机。
就是那一眼，如深海卷起的旋涡一样，差点把南笙的魂儿都勾走。
这个男人！
有点恃美行凶了！
“咳咳……”
南笙不由得清了清嗓子，随即移开眼。
沈晏清看完手机上的聊天内容之后，转头把手机递给南笙。
“是奶奶、大嫂和煜川他们在聊关于姜白雪的事。”
“嗯？”
南笙顺势接过手机，凑到眼前一看。
沈晏清刚好把姜白雪狼狈躲避厉鬼撕扯的视频点开，所以她一眼就看到姜白雪惊恐那张惊恐万丈的脸，连带瞳孔都在剧烈震颤。
“居然把任务交给姜白雪来完成，看来那个乌鸦头手下也并无多少可用之人。亦或是他的棋盘摆得太大，有些顾头不顾尾了。”
南笙看完，颇为认真地分析了一阵。
“不，夫人，我觉得是因为你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阵脚。此次，说不定只是试探。”
沈晏清难得没赞同南笙的意见。
“也有这个可能。”
南笙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见招拆招吧，也别太过焦虑。”
自从床底下的定时炸弹被拆除后，往年即将历劫时，那种毛骨悚然的逼仄感就消失了。
所以南笙现在的状态相当松弛，在应付姜白雪一事上也显得游刃有余。
沈晏清伸手覆上南笙搁在桌面上的手，然后握住捏了捏。
“遇事记得跟我说，有些地方还是能给你一些助力的，别一个人死扛。”
南笙看了一眼自己和他十指交织在一起的手，心里一暖。
“嗯，我知道。这次沈先生就做得非常不错，若不是你第一时间查监控，把放置定时炸弹的人找出来，还没那么容易破解迷局呢。”
……
姜白雪的凄厉的惨叫在游轮上响了半夜，直到她再也叫不出来，彻底晕死过去。
围绕她的厉鬼们都还未曾散去。
因为吊坠的关系，它们不敢直接触碰姜白雪，但给她造成的恐惧却是实打实的。
这种不杀人只折磨人的行为，给沈煜川看爽了。
就是有点吵，但沈煜川团个纸团把耳朵堵上之后，世界顿时清净不少，画面也就更具美感。
可姜白雪晕死过去，就没劲儿了。
再之后， 屋内的厉鬼也如同受到召唤一般，一溜烟儿地就从大敞的门涌了出去。
沈煜川顿时伸出尔康手，若不是心里对那些恐怖的东西还有点畏惧，他真想把它们都叫住，让它们多折磨姜白雪一会儿。
转头看晨光熹微，也就算了。
另一边，南笙的房间内。
“嘭！嘭嘭嘭！！！”
南笙和沈晏清正并排坐在沙发上，一看就是在等什么东西的样子。
当震天响的敲门声响起之际，两人一同抬眼朝门口看去。
“不知道轻点敲门？你们的礼貌呢？”
南笙一脸不悦，浑身金光微闪，气场势如破竹，电光火石般的横扫出去。
“吱——”
下一秒，门外就响起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大人，请您息怒，我们知道错了，这就轻点敲门，求您收了神通吧。”
说话的，是那个只有半张脸，眼球还吊在眼眶外晃荡的女鬼。
她身边，还站着撕扯姜白雪得最厉害的那只男鬼，此刻像只鹌鹑似的，飘在半空中瑟瑟发抖，一点不复刚才凶残的模样。
至于那些道行微末的残魂，此刻已经倒成一片，只能发出一些惊恐的惨嚎。
气场绝对碾压之下，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漫长。它们在这片海域横行无忌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像南笙这般强大的人。
不过几息之间，女鬼和男鬼也支撑不住了，双膝逐渐曲折，最终猛地跪在地上。
“大……大人……”
直到它们的脑袋也磕在地上，紧闭的门扉才忽然打开。
紧接着，碾压它们的威压也在顷刻间消散。
身上一轻，恢复了行动力，但它们也不敢贸然抬头去看屋内的‘大人’。
“记得，在我面前，行事要文明，讲礼貌。”
南笙的声音淡淡传出。
一众刚刚在姜白雪那横行无忌的厉鬼这会儿战战兢兢地连连点头，其中一个外貌最为干净出众的少年由于用力过猛，把自己的脑袋都给点下来了。
他的双眼顿时瞪得滚圆，要是还活着，估计又被吓得半死，赶紧伸手一捞，把掉在地上的脑袋捞起来，又装回自己脖子上。
但装上去后发现不对劲，咋眉眼一低，就能看到自己的屁股？
脑袋转了几圈后发现，嚯，原来是装反了，于是手动调整一下方向，这才能目睹大人的尊容。
南笙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嘿嘿…”
刚刚掉了脑袋的少年见南笙笑了，也不禁傻呵呵的跟着笑。
不过他的声音实在算不上好听，如同被砂纸磨过一般，粗粝的折磨人的耳朵。
沈晏清表面倒是淡定，坐在南笙身边不发一语。
但心里也是闹翻了天。
果然人活久了，什么都能见识到一点。
“别笑了，进来吧。”
南笙此话一出，一群鬼面面相觑。到最后，还是半边脸胆子大一些，率先迈出第一步。
早知道这游轮上有这尊大佛存在，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来啊。
但如今已经在这儿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若是慢吞吞的惹了那位大人生气，那后果定然愈发严重。
“大…大人，您找我们有何事啊？”
半边脸率领一众鬼飘到距离南笙两米远的地方停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她。
“最近想收两个小弟，名额有限，你们谁愿意便再上前一步吧。”
南笙翘起二郎腿，睥睨地望着不远处一群鬼。
沈晏清闻言，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向南笙。
他原以为自家夫人叫这群鬼是为了问些什么，没想到她竟是要收小弟？
收鬼当小弟？
她此话一出，那群鬼也炸开了。
“什么？大人竟然要收我们当小弟？”
“话说大人不会是要祭炼我们当补品吧？”
“嘘…小声一点，要是让大人听见，我们就要魂飞魄散了。”
“救命，那我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若是不答应，被大人一巴掌拍成了灰怎么办？”
“完了完了，这还是我当鬼之后，第一次遇到的最无解的问题，我们连跑都不能跑……”
它们还没忘记刚刚毫无反抗之力就被拽到这里的事。
就在一群鬼窸窸窣窣，急切而小声的议论时，刚刚点头太过用力，把脑袋都点掉了的少年先一步飘出来。
“大人，我愿意给您当小弟。”
很快，半边脸的女鬼也飘到了少年身边。
“大人，我也愿意给您当小弟。”
半边脸女鬼说这话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震惊的群鬼。
加上她，大人就有了两个小弟。
所以，她应该能放了身后这群蠢货吧。
南笙捕捉到了女鬼的表情。
没想到，一群以吸人精魂为生的恶鬼中，还能生出这样一个舍身忘己的女鬼。
这要是放到生前，怕也是个仗义的大姐大。
至于那个少年，他跃跃欲试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被迫。
这倒是有点意思。
“行吧，那我就收你们当小弟。以后就住在这锁灵囊中，时不时帮我去做件事就成。”
南笙一边说一边掏出一个锁灵囊，放在桌面上。
“那…那是什么？”
半边脸女鬼一见锁灵囊，剩下的最后一颗眼珠子都差点瞪掉了。
里面透出的那一丝丝精纯的阴气，让她不由得心生神往，步步靠近。
少年亦是，一副被勾了魂的表情。
的确，如今已是末法时代，天地灵气少之又少，同理，纯粹的地阴之气也不多。就算有，也会沾染上其他的污染物，极难被直接吸收。
所以现在的鬼，大都选择吸取人的阴魂。
但人的精魂吸收多了，鬼也会逐渐迷失本性，而且沾染了人命，便不可再入轮回，只能做一辈子厉鬼，飘荡在人间。
运气好的，能苟活很久。运气不好的，遇到厉害的道人，就被打得魂飞魄散，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所以地阴之气才是能让它们毫无副作用吸收的能量。
极为珍贵，也是被众鬼趋之若鹜的。
“姐姐，你新收这两个小弟，看着还不错的样子哦。”
就在这时，俞时念从另一只锁灵囊飘出来，就站在南笙身边，望着被吸引，不住往这边靠近的两只新伙伴。
“他…他是鬼是仙？”
半边脸和少年在念念出现那一刻，便震惊的停驻在原地，如同被施加了定身术一样。
但他们停住了，后面意志稍微薄弱些的鬼还是扛不住锁灵囊中地阴之气的吸引，仍旧不停往前走。
于是两拨人撞到了一起，顿时人仰鬼翻，乱成了一团。
南笙见状，伸手挥退了除半边脸和少年之外的其他鬼，并‘啪’地一声将门关上。
众鬼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扫离游轮百十米。
它们神情激动，想重新返回游轮上，求南笙再给它们一个重新认主的机会。
但刚一动作，就被那股无形的力量压着，不能动弹分毫。
这是南笙的意志。
南笙这会儿已经拒绝了他们。
想到这，他们只能悻悻离去，为刚才的迟疑懊悔不已。
明明有脱离这冥冥深海的机会，但他们没把握住啊。
而游轮上，房间里。众鬼离开之后，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我和你们是一样的，不，我之前比你们还差劲，意识混沌，是一只供人驱使的厉鬼。”
俞时念浑身散发着一层淡淡的白光，就彷佛九天之上降下的仙童。
他太干净了。
也！太精致美丽了，和吓人的鬼丝毫不沾边。
很难想象，这个‘仙童’之前居然是比他们还要糟糕的厉鬼。
到底是什么救赎了他？
难道？
半边脸和少年一同看向南笙。
南笙微微一笑。
“只要诚心为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们。”
“南笙姐姐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希望在我转世投胎之后，你们能好好照顾她。这两缕精魂之气，就当给你们的谢礼吧。”
俞时念说着，小手一挥，两抹乳白色的能量分别朝半边脸和少年飞去。
他们下意识的伸出手，两抹能量便直接没入他们掌心之内，滋养其千疮百孔的魂魄。
这一刻，他们仿佛受到了洗礼，灵魂得到涤荡，心中戾气都消散不少。
“天啦，这精魂之气中竟然还蕴含着净化之力？”
半边脸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不由得感慨道。
这么多年在海上她已经吸收了不少人魂之力，本体灵魂受到污染，时常红眼失去自控力。
眼看她就要变成一只失去意识的凶魂，却不料只是认个厉害的玄修做主人，就得到了一丝比地阴之气还珍贵的净化之力，让她能缓上几年。
这期间要是再得到一些净化之力，说不定她能和这个小男孩一样，拥有重新投胎做人的机会！
不，她的执念不是投胎做人，而是报仇！她要上岸去找那负心人报仇！
思及此处，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南笙。
她知道，这小男孩之所以这么神奇，能重新投胎做人，是因为南笙的缘故。
那个看起来还很稚嫩的女孩，可能强大到远超她的想象之外！
原来认她当主人不是一种牺牲，而是天降喜事！
“主人，日后赴汤蹈火，我定万死不辞。”
少年直接跪到了南笙面前，一脸虔诚。
但由于仰头的动作太过剧烈，脑袋又差点掉了，他赶紧伸手扶住，生怕吓到南笙。
“我是收小弟不是奴隶，你们可以叫我的名字——南笙。”
她说完，一股柔和的力道将少年托起。
“主人。”
但少年和半边脸仍旧不愿改口。
南笙见他们执意如此，也就不纠正了。
“行了，都进这锁灵囊里吧。至于第一个任务，等你们好生修养一番后，再说。”
如此，少年和半边脸就都进了锁灵囊里。
半边脸进去之后还嘟囔了一句。
“我似乎好心办坏事，阻断了其他兄弟姐妹的前途啊。怎么办？他们这会儿不会在背后骂我吧？但主人似乎已经没了再收小弟的意愿……”
“看样子我只能努力为主人做事，立功之后再提此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