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蛮可能活腻了。
下午那个小宫侍才来提醒过，清宴帝对她们再好，她们也不能得意忘形，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现在可好。
顾小蛮这都想着要“篡位”了。
云若璃觉得她的思想很危险。
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顾小蛮已经累了，迷迷糊糊睡过去。
云若璃见状，也只有作罢。
反正罗马不是一日建成，她要纠正女儿的思想，未来还有很多时间，不急于这一时。
于是给小肉丸子裹好被子，下床熄灯。
她的宫里不喜欢留人。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像熄灯这种小事，她习惯亲力亲为。
于是慢慢走到烛火旁。
她现在才三个多月，加上她自己也有控制饮食，肚子还看不出来。
烛火映出纤细的身影。
不到片刻，光影熄灭。
袅袅青烟从灯芯盘旋着升起，传来淡淡的香味。
她宫里的所有东西都用的是最好的，就连这烛火也不一般。
云若璃轻叹，转身准备回去。
只是还没等她重新坐回床上，黑暗中就忽然出现个影子，从后方小心又谨慎的将她抱住，水沉香的气息幽幽传来。
哪怕没有光线，也不难猜出对方是谁。
“阿璃。”
清宴帝的声音里充满无奈。
他刚才跟顾倾城谈判，险些就要被迫签下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幸好他及时找了个理由，溜回来。
回到寝宫，没看见她。
问过宫女之后，才知道她在顾小蛮这边。
“怎么了，好像很累的样子？”云若璃轻声问。
“没什么。”清宴帝不想让那些事情扰她烦心，轻叹一声后，准备抱她回去。
“我今天答应了小蛮，要陪她睡，你自己回去吧。”云若璃按住他的手。
清宴帝一开始没想那么多。
但对于云若璃要留在偏殿这件事，表示不同意。
“小蛮已经睡了。”
言下之意，她并不会发现云若璃言而无信这件事。
云若璃觉得他还挺不要脸。
又不好把小宫侍今天提醒的那些话直接告诉他。
于是想了想，道：“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抢，我这几个月都没好好陪她，是该好好陪她几天。”
清宴帝本来还在想怎么把人抱回去，乍一听到“几天”这俩字，顿时就不能淡定。
他直起身子，将怀里的人转过来。
“怎么了？”
敏锐的清宴帝发现事情就可能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之前还好好的，这无缘无故，为什么忽然要分开？
云若璃知道他是个死心眼。
“小蛮年纪还小，本来就离不得人，我陪陪她怎么了。”
“胡说，之前在苗疆的时候，我看见她有自己的房间，她早就习惯了自己睡觉，怎么会忽然要人陪，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
黑暗中，清宴帝的眉头皱得更紧。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云若璃身上带着种疏离的气息，跟往日那种温和不同，好像故意要跟他保持距离。
“你如果不愿意说，我也可以让人去查，总能查到的，不是就说过不要有任何隐瞒，要坦诚相待吗？”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样。
如果让他知道是谁在背后做手脚，他一定不会放过。
云若璃从他身上感觉到杀气。
但也知道他的话是真的。
她就算现在不说，回头查到那个小宫侍，对方一样会吃不了兜着走。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整天疑神疑鬼，哪有人说了什么，我就是忽然想陪一陪小蛮而已，你要是不乐意，我回寝宫就是。”
反正她现在怀着身孕，他也不会对她怎么样，两个人就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这种单纯的友谊，可以长久维持。
说完，就准备离开偏殿。
表面的确看不出什么异常。
但清宴帝心细。
他能明显的感觉的到她态度疏远，并且在她转身出去的那个刹那，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冷淡了下来。
他情绪更加阴沉。
走出去之后，给赵天平使了个眼色。
赵天平武功高强，听力更是远超旁人，刚才两人在偏殿里的对话，他也有听到。
所以很快明白清宴帝这个眼神的意思。
也没浪费时间，立刻就去查。
等云若璃走回寝殿，并且躺上床榻准备睡觉的时候，清宴帝已经带着查到的消息赶回来。
见她闭上眼睛准备睡，过去掀开被子一角，小心翼翼的钻了进去。
“阿璃。”
这声音还有些委屈。
他不明白，自己已经把心里的想法表达得很明确了，她怎么还是不能明白，别人三两句话就能动摇她的决定，莫非在她眼里，自己就是那种冷血负心的人。
“嗯？”
云若璃是真的累了。
今天陪顾小蛮一整天，本来刚才就要睡下，又被他折腾一会儿，现在躺回床上，整个人都放松下去，没多久意识就开始迷糊。
睡意朦胧间，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男人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声音有些低沉。
清宴帝见她是真的要睡，也来不及循序渐进，开门见山的道：“我下午是跟你母亲在商量要事，她叫得急，所以才没来得及赶回来吃饭，不是故意要撇下你们母女俩，也没有想隐瞒你。”
清宴帝平时都是个言简意赅的人。
能一句话说完的事情，绝不会用到两句。
但在跟云若璃解释的时候，他却恨不得把每一个细节都解释清楚，生怕她从字里行间抠出点其妙的含义，又把那颗好不容易打开了丝丝门缝的心重新关起来。
他之前吃过亏，不想再体验一次。
“哦哦。”
云若璃正困着。
听完他这些话，并不能提起太多兴趣，敷衍着应付两下，意识里继续朝周公发出善意的邀请。
清宴帝险些被她的态度气出心梗。
深吸几口气，又道：“我今日还没吃饭。”
“嗯嗯。”
“……我跟岳母商讨的是近期去匈奴的事，她不日就要北上，算下来，可能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她说会赶在你生产前回来。”
云若璃本来都已经跟周公连上线，听见这话，瞌睡忽然醒了。
她睁开眼，看着他道：“你说，我娘亲要去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