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之后，顾小蛮也在剧烈挣扎起来。
她本就要比其他的孩子略重一些，冯森将她举在身前，时间久了，手臂根本受不了。
顾小蛮显然注意到他的松懈，抓住机会开始挣扎。
清宴帝见罢，手中匕首迅速翻转，直接命中冯森拿着武器的那只手。
电光火石，混乱一触即发。
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个变故。
但更大的变故还在后面。
就在顾小蛮挣扎的时候，一袭蓝衣不知何时出现在冯森身后，精准扼住了他的脖子。
而与此同时，一条红色的巨影和暗黄色的猛兽同时出现，同时发出咆哮的声音。
裴嬷嬷等人脸色苍白。
来不及反应，就看见一双阴森的蛇瞳竖在他们面前。
但巨蛇跟花豹都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蛇尾横扫，朝他们甩过去，花豹也趁机扑过去咬住冯森的腿。
冯森受创，惨叫着松手。
顾小蛮被甩出去。
宫殿之前是一段长长的阶梯，顾小蛮这样不会武功的小肉丸子滚下去，只能摔成肉饼。
端木若寒见状，立即放开冯森，转头先去救人。
不必清宴帝再下命令，藏身在黑影中暗卫也瞬间蜂拥而上。
裴嬷嬷和她身后的一众宫女本来就是些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是那些训练有素的暗卫的对手。
须臾间，所有人都被制住。
端木若寒在空中接住了顾小蛮。
但他低估了她的体重。
他身上的毒素本来就还没有彻底拔除，活动起来尤其费力。
为了救顾小蛮，强行驱动内力，已遭反噬，现在被她浑身重量一压，也根本站不稳，最后只有两人一起从长阶上跌下去。
顾小蛮只感觉自己撞进一个冷冰冰的怀抱里，整个人都懵了。
但她还来不及感动，很快在下落的滚动中被颠懵了脑袋。
虽然端木若寒在慌乱中已经把她尽可能塞进坏里，但少年的身体到底还是单薄，不能完美的把她保护得滴水不漏。
甚至因为她的重量，端木若寒背后硌在石阶上的时候，尤其疼。
两人这样滚了片刻。
直到后面的暗卫追上，才勉强稳住两人下落的趋势。
“公主，端木大人，你们没事吧？”暗卫问道。
端木若寒被顾小蛮压得险些吐血，闻言，翻出个大大的白眼，“你说呢？”
“这……”
“滚！”端木若寒气得要死。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来救这个没用的小拖油瓶。
“还有你，你个蠢货，就知道惹麻烦！”
“我……”顾小蛮圆滚滚的身子在石阶上碰了好几下，摔得头昏脑涨，半天没有反应。
好不容易缓过来，知道自己得救了，抬起头，看向端木若寒含怒的眸子，忽然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哭出来。
正准备再骂人的端木若寒：……
关键顾小蛮这一哭也不得了。
她本来脖子就有受伤，这一用力，血刚好又冒出来，看得端木若寒心里一紧。
但没等他再做反应，云若璃和清宴帝已经赶过来。
云若璃率先抱住女儿，用干净的帕子按住她伤口，紧急止血，“小蛮！小蛮别怕，阿娘来了。”
“呜呜呜，阿娘……”
“这里有我，你先带她回去。”清宴帝让人准备了步辇。
云若璃见状，也没有多余的功夫跟他推辞，连忙抱着女儿治伤去了。
临走之前忽然想到什么，脚下一顿，看着他道：“不要乱来。”
只有这四个字。
别的她也不好再说了。
清宴帝明白她的意思，点头让她放心。
云若璃这才带着人离开。
寒儿受了伤，尾巴上鳞片掉了许多，此时正嘶嘶撒着娇，拖着满是血的尾巴，跟着云若璃一起离开。
等人走远之后，清宴帝才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的人。
裴嬷嬷刚才气势汹汹，是因为有顾小蛮这个倚仗在，现在人被救出去，也就代表着他们的死期到了。
不。
了解清宴帝脾气的人都知道。
做出这种事，想死，都是一种奢望。
所有乱党被禁军扣押。
关在宫殿里面的蕊枝和其他宫女也都被解救出来。
端木若寒想假装毒发昏迷，逃过此劫，但没想到清宴帝居然让人给他抬了个软榻过来，把他这样露天的放着。
这跟暴尸没有区别。
天这样冷，还下着雪。
端木若寒躺着，感觉分外难受。
但这只是小惩大诫。
他刚才凶了顾小蛮，导致顾小蛮脖子上的伤口裂开，但看在他好歹舍身救人的份上，才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折磨。
但裴嬷嬷那群人情况就不太好。
归青在雪地中膝行上前，哭道：“陛下开恩，我等也是受这老虔婆胁迫，迫不得已才做出这种事，我们不是自愿的，还请陛下明察！”
她说着，连连磕头。
有几个跟着她的宫女也一起。
事到如今，能保住命才是就最重要的，谁去管什么道义和面子。
裴嬷嬷冷哼。
冯森也没说话。
他们两个相对看得透彻。
成王败寇，仅此而已。
而且裴嬷嬷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她要的就是在人们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今天徐鼎之听到这些话，来日必定会追查，而徐鼎之身为阁老，也不是清宴帝轻易能弄死了事的。
所以今天还是她赢。
想到这里，她又低头笑起来。
“奴婢总算没有愧对先皇！”
“你愧对你妈，该死的老太婆！”阿剑脾气暴躁，上前就是两个大耳刮子，直接把人打得口鼻流血。
冯森依旧低着头。
旁边，徐鼎之一众朝臣都显得很紧张。
他们的危险才刚要来临。
“皇后刚才提醒朕不可乱来，朕向来尊重皇后的意见。”
清宴帝坐在临时搬来的软椅上，语气难得不那么充满戾气，反而有一丝和煦。
“既然质疑朕的身份，那朕便让你们看看，朕究竟是不是皇室血脉。”
说着，就这样抬起一只脚。
旁人不解。
唯有赵天平躬身上前，跪下帮清宴帝把长靴脱了下来。
褪去鞋袜之后，众人清楚的看到他脚底有一颗红痣，不偏不倚，正好在脚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