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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振国叫了杨大胆，转身离开。
杨大胆也丝毫不迟疑，立马跟了上去。
甚至不去问杨二丫这个妹妹的意见。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杨大胆竟然跟崔振国尿到了一个夜壶。
说成是臭味相投都不为过。
崔振国不喜欢洗澡，杨大胆刚好也是。
崔振国喜欢随地吐痰，星光下撒尿，杨大胆也一样。
崔振国喜欢去山里转悠，喜欢感受天地自然，反感喧嚣的人群。
而从小跟亲爹在山上放羊的杨大胆，也有这样的喜恶！
另外，崔振国对功夫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平时说话聊天，三句不离功夫。
而且特别喜欢说打架斗殴，或者像武侠剧一样的离奇传说，甚至是无从考证真假的神话。
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没人喜欢听。
唯独杨大胆，不光爱听，还听得特别认真，总是能蹲在崔振国面前，听他说一天！
反正按照崔振国的说法，他现在，已经把杨大胆当成了知己！
而杨大胆，也觉得崔振国比陈军更像他亲爹，总喜欢跟崔振国在一起。
在得知了二人的亲密关系后，陈军也非常好奇。
崔振国一辈子性格古怪，连老婆孩子都不愿意长时间待在一起，临了竟然跟个傻子成了知己。
所以，他问过崔振国，为什么那么喜欢杨大胆。
崔振国只回了一句话：“因为他是傻子。”
虽然陈军不理解崔振国这话的深意，但也没多纠结。
崔振国一直都孤零零的，虽然跟他住一个院子，但看得出来，老人的内心是孤独的。
而杨大胆由于脑子有问题，也基本没人愿意跟他认真相处，更没人能理解他的所思所想。
如今二人能够惺惺相惜，产生共鸣，排解寂寞，也是好事儿。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陈军将崔振国和杨大胆送到了楼下。
既然二人住在楼房里不自在，那只能让他们回老院子。
一个老顽童，一个傻子，在老院子里随便折腾去吧！
而且陈军的保险柜，也确实需要人看着。
“老院子的九间房，除了给大胆和师父住。”
“剩下的，就留着放钱吧！”
“嘿嘿嘿……”
看着已经走远的崔振国和杨大胆，陈军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前一世，他就听说过有人买房不是为了住，而是专门为了放钱。
当时他第一反应便认为对方在胡说八道。
而现在，他也走到了这一步。
没办法，钱太多了，而且这个年代的交易都是现金流。
由于数额巨大，无论是存钱还是用的时候取钱，都很麻烦。
不如找个地方，专门把现金囤积起来，无论取还是存，都方便得多！
关键那堆积如山的现金，看着也爽！
“我竟然也达到了专门买房放钱的地步？”
“要是九间房都用钱塞满，那是何等壮观？”
“哈哈哈！”
幻想着九间房堆满现金的场景，他傲娇大笑。
另一边。
崔振国和杨大胆刚回老院子，便一屁股坐在了窗台下的太阳窝里。
“什么破地方！”
“弄得跟擦了一万遍的玻璃盒子一样，站没地儿站，坐没地儿坐！”
靠在墙上，闭眼享受着阳光，崔振国感慨。
“嗯！”
杨大胆点头：“军爹弄得新家虽然好看，但太累人了，不是给人住的，而是给神仙住的。”
“别说这个了。”
“说说咱中午吃啥。”
崔振国转移话题，并取出香烟点燃。
杨大胆想都不想地道：“听你的。”
“哈哈哈！”
崔振国大笑。
他就喜欢杨大胆的傻。
一来没有算计他的心机，二来也不会嘲笑他不切实际的思想，还对他言听计从。
另外杨大胆跟小孩子差不多，特别喜欢听他那些天马行空的传奇传说。
对崔振国而言，杨大胆简直是人生最完美的知己！
“行！那咱就去下馆子！”
“反正你军爹有的是钱！”
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崔振国道。
“好好好！”
杨大胆拍手叫好，对吃饭有着格外的热情。
两个人要了两碗儿羊杂两块糕，两个小菜儿，同时就着大蒜和小酒，吃的尽情尽兴。
吃完饭，便溜达着去了山里。
这时候的县城还很小，光步行就能很快走出县城，进入荒凉寂静的山林里。
已经是初夏。
可这县城的山林，依然很荒凉。
所有的树木，只能看到零星的绿芽，大部分还保持着光秃秃的样子。
倒是将其野蛮生长的奇形怪状完全暴露。
连绵起伏，重重叠叠的山头，也都很荒芜。
一座座山包上很少有泛绿的青草，大部分都是去年枯黄的草皮。
有数不尽的风滚草，在风声中，沿着山坡滚动。
“啊……”
“天地，自然，潇洒，自由！”
爬到一座附近最高的山头上，崔振国闭着眼睛，张开双臂感叹。
“这才叫真正的享受啊！”
“那些凡夫俗子，都困在金钱权势的牢笼里了！”
“嗯！”
一旁的杨大胆点头。
“我也喜欢在山里！”
“我小时候经常跟我爹在山上放羊，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他瞪大眼睛，目光近乎狂热地扫视着眼前的山野。
仿佛这里，才是他的世界。
“大胆啊。”
“咱们也算是有缘分！”
崔振国拍了拍杨大胆的肩膀。
他看向已经西斜的白日，老眼中精光四射，似回到了意气风发的年轻时候，又似在酝酿某种玄机。
“你，想不想跟我学功夫？”
“变得像你军爹那样厉害，甚至比他还厉害？”
他含笑问杨大胆。
“当然想啊！”
杨大胆蹦跳着大叫，欣喜若狂。
他虽然傻，但并没有傻到忘记恐惧的地步。
这世界，有太多东西让他恐惧。
比如欺负他的人，比如他搞不定的事。
比如欺负他妹妹的人，比如连他妹妹也没办法的事。
这也是他喜欢山野的原因。
因为这里，虽然没法让他吃饱穿暖，但起码没有那些让他恐惧的东西。
可如果。
如果能变得跟军爹一样厉害，甚至更厉害。
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在他心里，陈军从小到大，都是噩梦级的恐怖存在，天下最可怕，最厉害的人。
他要是也能变成那样，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他讨厌恐惧，所以喜欢当一个无畏的人！
“可我……”
片刻的兴奋之后，他又忽然沮丧。
“可我是个傻子，什么都学不会。”
“军爹那么厉害，我就更学不会了。”
他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掰弄着手指嘟囔。
“没事儿，有我呢。”
崔振国再次拍了拍杨大胆肩膀。
然后背手，眺望天边。
“你虽然脑子有毛病，但功夫是时间的磨炼，跟脑子没多大关系。”
“至于悟性。”
“功夫所需要的悟性，不是凡夫俗子所谓的聪明，而是清净自然，天人合一。”
“你的脑子在我看来，恰恰是最好的天赋！”
“这段时间，我发现你身体素质也不错，这么多年艰辛下来，竟然还人高体阔，力气非凡。”
“另外，因为你是傻子，所以你够专注，尘世一切琐碎喧嚣，都无法影响到你。”
“现在有你军爹养着，你也不必为吃饱穿暖分心。”
“你可以用你所有的精力来练功！”
“相信我大胆，不久的将来，你的功夫，绝不在你军爹之下！”
崔振国的嗓音徐徐传出，竟能跟风声达成一种莫名的和谐。
听着像是大自然发出的声音。
而他这番话，又很是深奥玄妙，足以让普通人将其当成神棍大骗纸。
再加上他鹤发童颜，背手屹立的外形，像极了仙风道骨的老神仙。
“真的吗？那我学！”
“无论失败多少次，无论用多少时间，我都学！”
得到了崔振国的肯定，杨大胆再无任何顾虑，欢呼雀跃地要学。
“好，那我们就从现在开始学！”
“就在这里。”
崔振国收回目光，宛如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热血沸腾地大叫。
……
此刻，陈军一家子已经将带来的家具行李归置利落。
大家都有点儿累，在客厅沙发上坐着。
“爹！”
“其他地方，也像咱们家这么漂亮吗？”
小爱云骑在陈军腿上发问。
“哈哈哈，怎么可能！”
陈军大笑。
继而将女儿抱在怀中炫耀：“全市、乃至全省，只有咱家这么漂亮豪华！”
“所以女儿，你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而且甩了其他孩子八条街！”
“爹是不是很厉害？”
“哈哈哈，你是富二代，爹是富一代，哈哈哈！”
陈军笑得合不拢嘴。
恨不得将心中所有自豪和骄傲全都展现出来，让全世界看到。
实在是前一世，太无能，太苦逼了！
别说富一代，连普通人都比不上，完全是穷鬼之中的穷鬼。
而且因为自己的无能，孩子也胎死腹中。
简直不堪回首。
所以面对眼前的女儿，他就特别想要炫耀这些，以安慰前世伤痕累累的心。
“爹，你要是能让妈妈教一些文化知识就更厉害了！”
“你算术都算不过我！”
陈爱云眨巴着乌黑大眼睛，觉得她爹还可以更厉害。
陈军顿时没了底气，甚至有点儿害怕。
生怕女儿接下来会让他教算术，打击他文盲的自尊。
所以赶紧给白晓云使了个眼色，以示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