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不了，上手便会。”
聂天擎扬高眉梢，鹰眸噙笑，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又肃声命令俞茵：
“爷四点钟就起来折腾，必须吃完，不准浪费。”
天知道他已经浪费了多少面，才搓出了这么唯一一根不断的长寿面。
俞茵忍俊不禁，抬臂搂住他脖子，软声答应。
“好~，我吃完，连汤都舍不得剩的。”
聂天擎薄唇勾了勾，轻拍她腰臀。
“快吃，一会儿凉了，不好吃。”
俞茵不再说话，埋头挑面吃。
热腾腾的面汤下肚，一直暖到她心窝里，蔓延至四肢百骸，令人浑身发热。
聂天擎眉眼印笑，也端起另外一碗面条，埋头开吃。
俞茵越吃越慢，腹中已经饱了，但她依然不想停。
吃着吃着，眼睫被面汤升腾的热气熏湿。
湿意凝聚，突然就滴在了碗里。
俞茵连忙放下箸子，素手掩住唇。
聂天擎刚撂下碗，不经意一瞥眼，就瞧见她突然掩面落泪的模样。
他怔了下，侧身伸臂抱她。
“茵茵？怎么了......”
怀里的人转过身来，紧紧搂住他脖子，脸蹭着他耳鬓小声泣咽。
“擎哥，谢谢你。”
聂天擎心尖儿似被人揪了一下。
他明白过来，不由失笑，一手按着她纤细背脊上下轻抚，一手轻拍她肩。
“成了，不至于的，这就感动哭，往后还要跟爷几十年，你不得把自个儿哭干了？”
俞茵‘扑哧’笑出来，小心亲了亲他耳朵，软声说：
“不止几十年，你要说到做到，一直对我好，我下辈子也跟你。”
聂天擎偏头，蹭她耳垂，笑问：
“真的？”
“嗯！”
“好，爷记着了。”
他亲吻她侧颊，揉了把怀里娇软身子，嗓音带笑。
“你只管放心，老子一个字一个钉，说到做到，绝不打脸。”
俞茵笑，心忖，一个能为她杀人的男人，势必也不会比江澄坏。
聂天擎绝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正想着，心里有道锁扣，似是‘嘎达’一声，对他打开了。
两人抱了会儿。
聂天擎问她，“还吃不吃面？”
“吃！”
俞茵放开他，擦了眼泪，将剩下一点面和面汤，都吃了。
不过她吃的撑，腆着肚子揉了揉，看了看桌上那块粉莹莹的蛋糕，又眨眨眼，看向身边男人。
“吃不下了~”
聂天擎顿了下，当即又把蛋糕包起来。
“没事儿，一整天，留着慢慢吃。”
用完了早膳。
聂天擎走到衣架前穿军褂，俞茵唤香梅进来收拾行李。
她自己进盥洗室漱口。
聂天擎跟进来，非要跟她挤在一起，就着她端的那杯水一起漱口。
他搂住俞茵腰，又侧头亲她，低沉说：
“茵宝儿，生辰快乐。”
俞茵背倚在他怀里，笑弯眉眼。
“擎哥，你也生辰快乐。”
聂天擎上次说过，往后都跟她一起过生辰。
见她还记得，聂天擎喉间溢出声笑，捏着她小下巴，迫她转过头，在那小嘴上亲了口。
俞茵惋惜，“可我还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不是她不想准备，而是他总缠着她，她实在抽不开身。
昨晚折腾到两点多钟，她差点魂不附体，压根儿顾不得想起来今天是生辰。
还是今早醒来，看到铺了满床的礼盒，这才骤然把脑子拎起来。
聂天擎不甚在意：
“要什么礼物？爷这些年都没过过生，谁人送过...”
话说到一半儿，思及这味儿不太对，又低笑蹭着她耳鬓说：
“大老爷们儿，过生也不要礼物，再说，茵茵就是爷今年收到最好的礼物。”
“今儿陪你高兴，爷跟着高兴，就算是礼物了。”
俞茵心酸的厉害，回身抱他。
“...这是两回事，等我想想，晚点要补给你的。”
聂天擎暗笑，握着她肩头轻揉了把。
“成，那你就慢慢想。现在不耽搁时间，咱们快走，不然等到了那边，午膳时都过了。”
他还让许岩在温泉庄子那边，定好了特色竹宴，给俞茵庆祝生辰呢。
今日这番心意，半点都不可浪费。
俞茵也不磨蹭，很快挽着他手从盥洗室出来。
她没披那条火红色狐狸毛披肩，而是从衣柜里，重新选了条白缎锦兔毛长披风。
毕竟大冬日里，穿旗袍还是有点冷的。
香梅手脚利落，已经收拾好了两人的行李，又出去叫人来拎下楼。
冯郊早早等在前厅里，见聂帅带着夫人下楼，他站起身。
“大帅，现在出发？”
“嗯，走吧。”
四人先后坐上车。
洋车驶出庭院正门，十一点多钟的清阳照进车窗，俞茵晃了下眼。
她卷密睫羽微垂，倾肩靠在聂天擎手臂上。
“大帅怎么突然想去温泉庄子？”
聂天擎敛目看她，嘴角牵着笑痕：
“温泉是裕京的特色产业，冯郊问了香梅，听说你先前来裕京住，没去过，正好爷也想去。”
又抬手替俞茵掩了下耳鬓碎发，接着说：
“带你来裕京过年，原就是来玩儿的，没想到了这儿，接连有人添晦气，扫兴的很。”
“咱们不如自己避远些，过几天清静日子，正好你多泡一泡，修养修养身子，最近给累坏了。”
这个累，指的是应付那些麻烦事，也指被他连翻折腾的。
俞茵唇边洋溢着柔软笑弧，软声问他：
“是江家的温泉庄子？”
聂天擎嗯了声，“现在暂时归公了，防卫上应该还严苛些，许岩昨晚先过去踏点儿了，保证不会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扫兴。”
俞茵唇角弯了弯，半垂下眼，徐声说起：
“上回我来裕京，正家逢巨变，大病了一场，整个人郁郁的，气色也不太好。”
“江夫人还说，等我有精神些，天冷了带我到这庄子来，休养一段日子。”
江家是有温泉庄子的，在裕京城郊的乡下。
“潍城没有温泉，我头一次听说泡温泉，还觉得新鲜，结果后来，就没机会去了。”
聂天擎抬臂揽住她肩，大掌握着她肩头捏了把。
“这次就好好住住，大不了年夜饭也在这边过。”
俞茵笑，“过什么？住两日松泛松泛得了，张帅府到时候，铁定要给咱们下帖子，先头说好要咱们在那边一起过年的。”
聂天擎不置可否，“不想去也就不去了，有什么大不了。”
俞茵好笑，捏了捏他手心。
“先住几日，到时再说吧。”
聂天擎薄唇扯了下，握着她手，没再说什么。
洋车一路驶出城郊，往北山脚下的乡镇驶去。
路途不算平坦，越往前越摇摇晃晃。
俞茵靠在聂天擎怀里，想起上辈子，第一次来这温泉庄子时的情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