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满脸通红，大大的眼睛汪着一包泪，歉疚地说：“对不起，是我赶着去学校，对不起！”她说着鞠了一个躬。
“你的腿没事吧？”秦小鱼低头看到她裤子的膝盖处磨起了毛。
“没事，我穿得厚。”女孩连连摇头。
秦小鱼打量了她一下，发现她没有说实话。现在的天气已经不暖和了，她穿着单薄的旧尼龙运动服裤子，已经短得露脚脖子了，里面也只得一圈土黄色的线裤。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冷，在瑟瑟秋风中，她不自觉地在抖。
“哎呀。”女孩突然惊呼一声，走到车前。原来是自行车把阿雷的车砸了一个坑，“这怎么办？这怎么办呀！要用油漆刷一下吗？”
“没事的，你走吧。”秦小鱼听她说刷油漆，不由得噗嗤乐了。这车她根本不以为意，开了几年了，因为嫌麻烦才没换的。
她和阿雷转身要上车。
“等一下，请等一下！”女孩子说着从地上捡起绿书包，掏出一个小本子，刷刷写了几个字，递到她的面前。
秦小鱼好奇地接过去，上面写着：欠条，欠汽车修理费（）元。
这是留下括号让她填钱数，好大的手笔，秦小鱼又差点笑出声。再看签名，娟娟秀秀的三个字：沈含玉。
“好，这欠条我收了，以后我找你。”秦小鱼觉得这个女孩挺有趣，以后也是可以用的人。
她关上车门，向女孩摇了摇手。
“她哪有钱。”阿雷笑道。
“我觉得她挺有意思的，有那么一股子犟劲，是个好苗子。”秦小鱼又细看了看那三个字，沈含玉，好名字。
唐龙的典当行刚开业时秦小鱼来过一次，现在从外面看，门面没变，牌匾都旧了，可是屋子里的摆设却直让人咋舌。
“你们这不怕丢吗？”秦小鱼看了一圈，看着不起眼，可都是老家伙，识货的人才明白。
“我这不天天看着嘛，唐叔给做的监控系统，想丢也不太容易，再说了，这市里谁不知道咱们是亲戚，谁敢动。”小胖又肥了一圈，听唐龙说他已经结婚了，应该是幸福肥。
“我找你帮忙呢，皮革厂的庄厂长，打过交道吗？”秦小鱼向红木椅上坐下去，向后一仰，要不是阿雷手快，伸手过去垫好，她又要撞到头了。
“没留心有这么个人物，找朋友问问。这么点事儿还劳婶子亲自过来？打个电话让我过去就好了。”小胖已经把茶端过来。
“你们也太节省了，雇个人打理一下多好，这亲力亲为的多累。”秦小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正招人呢，想找个周日过来打扫的。刚来个丫头面试，条件不错，就是长得太好看了，怕我媳妇吃醋。”
“沈含玉？”
“你怎么知道？”
“刚出门时撞见了。”秦小鱼向阿雷一笑，可不是撞见了。
趁着他们品茶，小胖打了一圈电话，别说还真拐弯抹角找到了。
“这个庄厂长有点意思，人很倔，不好打交道，在系统里名声就不好，又臭又硬，婶你就不能绕过去了？”小胖有点为难。
“绕过去工业园就不成了。”秦小鱼不是没计划过，皮革厂的位置有点嘎，真不能绕。
阿雷的大哥大响起来，是周行妈打电话过来，让他们回去吃饭，说家里来客人了。
家里来客人了还要他们陪，一定是重要的客人。秦小鱼不敢耽搁，跟着阿雷跑回来。进院就看到绿车，估计来的是周世令的朋友或是部下。
一见屋，还真一眼瞧见了郑参谋。
“真是好久不见了，一向可好。”秦小鱼笑着迎上去，余光一闪，看到的是谁？庄厂长？
庄厂长站在周世令身边，乖得像个孩子，昨天的狷狂完全没有了。
“这是我的老部下，退役很早，去了皮革厂。”周世令把庄厂长介绍给秦小鱼。
“原来是大大的朋友，我失礼了。”秦小鱼把姿态放得很低。
“客气了。”庄厂长也红了脸。
“都是自家人，坐吧，有话好说。”周世令发话，全部坐下。
“我这也是有苦衷。”庄厂长见到秦小鱼就明白了，是为了皮革厂来的，他叹口气。
“有什么问题，咱商量着解决，也不是说我大大出面了，咱就一定把事做办了。都是自家人，摆上台面来说吧。”秦小鱼怕给庄厂长压力，忙说道。
“十八年前，皮革厂发生了一场火灾，当年承诺的，不管到什么时候，厂子都要照顾幸存者。”庄厂长叹口气。
当年的大火，是一场噩梦式的回忆。车间发生大火时，正好是工作时间，皮革烧起来也是不好救，当时的救火设施也不完善，所以死伤严重。
后来有十几个伤重的工人就由厂子负责养着，住在厂后面的小楼里。庄厂长最初只是保卫科科厂，后来慢慢提职上去，他坐到厂长位置时，正好老厂长退休，把他找去，就一个条件，把这些伤残职工给养好。
可是事与愿违，皮革厂的效益严重下滑，已经养不了什么人了。庄厂长只能苦熬着，不让皮革厂倒。
如果当初答应市里的要求，把厂房给出让，他能拿到一笔钱。
但这就意味着那些人的住处没有了。他拿到的钱既不够给这些人买房安置的，更不够他们的医药费，他也是难。
“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件事，那就交给我解决吧。咱先不谈皮革厂的事，先安置人。”秦小鱼一向都豪爽爱管闲事，听到这些哪能不管。
“只要能把他们解决了，我马上签字，我可以一分钱不要，把职工都安排好就行。”庄厂长一听这个，马上表态。
“我并不是只想要土地，我是要想谈合作，给职工一点钱，他们也是下岗了，那点钱能过几年？生计也有问题，合作就不同了，厂子继续在，他们的生活只能更好。”
秦小鱼把她的计划拿出来，跟庄厂长一一讲明，周司令见有戏了，就把郑参谋叫到一边聊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