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孙慕荷对安宁的各种不敬，卫姑姑也是看在眼里的，心底早不满了。
真当她孙慕荷算是什么东西了？
没脑子的蠢货一个。
先前，为免那群嫔妃搞幺蛾子惊吓到小贵妃，主子禁止她们来打扰娘娘，但现在嘛？
几次杀鸡儆猴，那群嫔妃如今乖巧得很。
孙慕荷不是看不起娘娘这个傀儡皇帝贵妃的身份吗？
那现在轮到她成为皇帝妃嫔，还是一个低位份的才人，心情又如何呢？
她想要嫁给九千岁，得到滔天的权势来踩贵妃娘娘。
主子就要她永永远远都只能在小贵妃面前卑躬屈膝，永无出头之日。
任何企图伤害和冒犯她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这得有多在意啊？
主子脸上再凶，还不得处处把小贵妃捧到掌心护着疼着，是见不得她受半点的委屈。
只是，主子真的是太刻板没情趣了，搞得小贵妃是完全看不懂他的在意，还总是战战兢兢地怕着他。
别说主子心里郁闷坏了，他们这些下属看着都替他着急。
就是，卫姑姑无奈的同时也好笑不已，主子那般英明神武、无所不能，怎么就对男女之情如此不开窍呢？
女孩子啊，是需要温柔地哄着的。
就主子别扭又凶巴巴的样子，小贵妃这辈子怕是都不能领悟到他的心思了。
得想个办法才是。
安宁看着卫姑姑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心里的小人咽了咽口水，有、有点怕。
卫姑姑怎么笑得有点像专职拉郎配对的媒婆呢？
她一个贵妃，应该不需要再考虑婚姻大事了吧？
卫姑姑：不，娘娘，您需要！
安宁也没敢问，只怂怂地点头，“好、好的，我都可以的。”
孙慕荷如何她不在意，只希望姑姑别坑她呀。
卫姑姑满眼的慈爱，又叹息，“娘娘您脾气可真好。”
这如果没有千岁爷护着，小贵妃怎么在这吃人的后宫里活下去？
果然得让主子快点得偿所愿才好，如此，他才会更护着小贵妃。
安宁：“……”弱小可怜又无助。
……
后宫暗流汹涌，前朝也动荡着。
容渊并没有因为孙慕荷第一时间就治罪孙家，反而还指了太医去给孙首辅医治，早朝上也当众称孙首辅是国家栋梁。
额？九千岁这是不打算动孙家了？
但百官看着在上头写罪己诏，有点面黄肌瘦的皇帝，心里惴惴不安的。
连皇上都被千岁爷给削成这样，孙家还能好？
果然，消息传到孙家后，原本还有点精神气的孙首辅彻底瘫在床上，眼斜口歪，抖得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三日后，孙首辅病危，求着见九千岁最后一面。
宫人禀报给容渊，他并没拒绝，只淡淡地命人准备轿辇去孙家。
容渊并没有在孙家待多久，在他离开后，孙首辅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容渊下旨厚葬孙首辅，追封谥号，给足了孙家体面。
孙家儿孙皆丁忧，为了守孝，他们举家回了淮西老家。
接替孙首辅位置的不是任何一方势力，而是一个寒门出身、办事中规中矩，靠熬资历熬成内阁边缘人物的老头子。
很明显，内阁容渊是打算完全掌控在他手里，将整个朝堂都变成他的一言堂，再无人能掣肘他。
而京城曾风光一时的孙家就这么成了他集权专权的踏脚石，从此消失在了帝国的权利中心。
至于在宫里的孙才人，没有一个孙家人过问过。
很明显，孙慕荷已经被孙家放弃了。
孙家因她败落至此，孙家人都想撕碎她了，怎么还可能去管她的死活？
延禧宫中，正被教习嬷嬷拿着戒尺教导规矩的孙慕荷闻讯整个人一软，瘫坐在地上傻傻地回不过神来。
从前风姿过人的孙才女如今面色蜡黄，消瘦得厉害，一身看起来漂亮其实一点也不合身的宫装挂在她身上，难看又老气。
赵天玄如果看到此时的孙慕荷，怕是要嫌弃得拔腿就跑，哪儿还下得去口？
皇宫是个养人的地方，也是最磋磨人的地方。
孙慕荷不甘心的同时也不明白，才貌双全、身份高贵的她为何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更不明白她那么爱容渊，他怎么能如此待她？
都是因为安宁那个贱人！
肯定是她在九千岁面前说她的坏话，教唆那位对付孙家、害死爷爷的。
“啊啊啊啊，安宁，你个贱人、狐狸精，祸国殃民、戕害忠良，你怎么不去死……”
“闭嘴！”
丽妃原本是想来看看孙慕荷被调教得如何了，那身硬骨头敲断了没？
这可是那位交给她的任务，丽妃紧张重视得很。
万一她完不成，那今日的孙慕荷可能就是明日的她了。
毕竟这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嫔妃，她不行，自然有的是人能顶上去。
但丽妃哪儿能让下面的小蹄子们踩着她上位？
她当然是得牢牢抓住如今的地位，讨好了贵妃娘娘，就是讨好了那位大宦官，缺不了她的好日子。
然而，意气风发扭着腰肢的丽妃刚走到孙慕荷的门口就听到她正破口大骂着安贵妃，魂都要吓飞了。
她也顾不得什么优雅不优雅的了，跳脚地怒喝宫人，“还不给本宫堵住她的嘴！”
“唔唔唔……”
别说是丽妃了，宫人们也是吓坏了。
孙慕荷怎么敢辱骂贵妃娘娘啊？
她孙家如今在京城都查无此家了她还看不清情势吗？
两个内侍随便脱下袜子就塞到孙慕荷嘴里，同时将她狠狠地摁到地上去。
她想死，可别连累到他们。
丽妃一张漂亮的脸蛋怒火高燃，指着孙慕荷险些脏话连篇起来，同时怒斥两个教习嬷嬷，“本宫让你们来教导孙才人规矩，你们就是这么教的？”
“娘娘息怒，奴婢该死。”
两个教习嬷嬷慌忙跪下请罪，恨死孙慕荷了。
要是她们这次没事，看她们怎么折磨死她，贱蹄子。
孙慕荷被内侍的袜子给恶心到不行，恨得双眼猩红，满脸的扭曲。
她死命地挣扎着，却直接被内侍给卸了双臂，痛得她瘫在地上抽搐不停。
丽妃看着孙慕荷狼狈的样子，怒火渐渐消了，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屑地嗤笑，“成王败寇，孙才人有什么好恨好不甘心的？”
“何况，落到今日的地步，不是你自找的吗？”
丽妃不知道想到什么，缓缓道：“只是，孙才人也没想到你会有今日吧？”
“本宫想起多年前，本宫不过是大理寺少卿的女儿，身份一般，为给你这个高贵的首辅嫡亲孙女贺寿，花光了辛苦积攒的所有私房钱买了一副画具，结果，孙小姐记得你是怎么对我的吗？”
看都不看她的贺礼一眼就算了，毕竟她的礼物在一众珍品珠宝里确实寒酸了些？
但只单单做作样子，就不能给她一点善意吗？
为什么要明里暗里地嫌弃她和她的贺礼，导致她成了所有人的笑话，也叫她家自此成了别人眼里的破落户，她廉洁奉公的父亲在官场处处受排挤，上升无望，郁郁患病。
丽妃多恨啊！
可从前孙家位高权重，孙慕荷被她那厉害的首辅祖父罩着，丽妃再憋屈，为了家人的安危也只能忍着。
“呵呵，”丽妃忽然掩唇笑得花枝招展的，“谁能想到孙家会落败？你孙慕荷也会有屈居本宫手下的一日。”
丽妃可太感谢九千岁和贵妃娘娘了。
否则她怕这辈子都报仇无望了。
孙慕荷像只落水狗一样趴在地上，如同厉鬼一样地盯着丽妃，仿佛在说不要让她有机会起来，否则她第一个就弄死丽妃。
“孙慕荷你真真是自负又愚蠢，唯有骨头硬这一点还叫人能看得上几分，可惜啊，这皇宫呢，就专治你这种骨头硬的。”
丽妃收敛了笑意，“还不把孙才人扶起来继续学规矩，学不好，你们都想给她陪葬吗？”
“是！”
宫人粗暴地将孙慕荷给提了起来，也不给她把双手的骨头矫正就摁着她的头磕在地上，教习嬷嬷狠狠地用戒尺抽在她的双腿上和腰臀处。
孙慕荷痛得眼泪直掉，却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只有满心的痛苦和怨恨。
丽妃见她这样，嗤了一声，“孙慕荷啊孙慕荷，别说现在孙家已经倒台，就算从前的孙家便有能力跟那位抗衡吗？”
说她没眼色都是好听的，应该说是蠢不可及。
无论安贵妃跟九千岁曾有过什么恩怨，但明显，九千岁是念着沈夫人的恩情的。
如今更是不知为何，九千岁明里暗里处处护着安贵妃。
只要不蠢的，没人敢去得罪安贵妃。
结果，孙慕荷还冲到最前面去，是她把她孙家的权势想得太强大，还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
“那位何曾正眼看过你？”
这句话可以说是直接戳到孙慕荷的肺管子上了，她如疯狗一样想扑过来咬丽妃，却被宫人死死地摁住，被打得更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