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殷叔叔的家里出来,坐电梯直达地下的停车场,我问出了心里的另一个疑惑,“昨天晚上,你说派人来接我,为什么你不亲自来呢?因为累吗,还是觉得我……”
没那么重要五个字还没说出口,电梯的门开了,他牵着我的手带我走出来,轻轻地叹息,“你是那么没自信的女孩吗?怎么老毛病又犯了?”
我低着头跟随在他身后,走了一段距离,车库里都是些形状各异的豪车,我认识的不多,在殷宇停下的附近,有好几辆车牌号码类似的车子,一看就知道贵的要命,是普通人几辈子也不能拥有的。他选了一辆相对低调的黑色轿车,车标是一个略显圆润的三角形,里面套着一高一扁的字母“m”,这个我认识,是“迈巴赫”。
“现在你明白了吗?如果你不介意别人的眼光,只要我有时间,亲自接送也没有问题。”他按了钥匙,两个人一起上车,我在副驾驶的位置,这下我懂了。一个刚步入大学校园的女孩子,成天豪车接送,同学、老师,乃至路人看到会怎么想,想到我有个“sugar daddy”,被包养,被富有的老男人蹂躏?
接下来是良久的沉默,我当然不想如此。他启动车子,驶离黑暗的地下车库,不一会儿放起了一首《漂洋过海来看你》,这首歌有些年代感,甜美、感性的女声如泣如诉: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漂洋过海的来看你,为了这次相聚,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意,表达千万分之一,为了这个遗憾,我在夜里想了又想不肯睡去,记忆它总是慢慢的累积,在我心中无法抹去,为了你的承诺,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忍着不哭泣,陌生的城市啊,熟悉的角落里,也曾彼此安慰,也曾相拥叹息,不管将会面对什么样的结局,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我竟悲伤的不能自已,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一生和你相依”
这悲伤的歌词莫名地戳中了我的心声,短暂的相聚,漫长的离别,让我难过地心仿佛都被揪了起来,感到伤感,便问他,“我们是不是又要很久都见不到了?”
毫无疑问,他是个细心入微、世事洞明的人,虽然正在开车,还懂得照顾我的情绪,声音里温柔中还透着坚定,“怎么会呢,以前就说过你随时可以打给我,”正说着提前按了下一曲,是一首好听的粤语歌,火热、动感的女声,欢快的节奏与刚才的抒情柔缓截然不同。
“你小心,一吻便颠倒众生,一吻便救一个人,给你拯救的体温,总会再捐给某人,一吻便偷一个心,一吻便杀一个人,一寸吻感一寸金,一脸崎岖的旅行”
我摇摇头,“不行,为什么不是你打给我,我不想跟你祈求爱情,像个小心翼翼等待宠幸的情妇一样,我要你经常把我放在心上,要每天都想我,我要你把我当做唯一而不是之一,还有你要主动一点,做不做得到?”
殷宇被我的话逗笑了,爽快地回答,“好!我主动,你别害羞。”
“哎呀,我不是说在那个方面,我是说你要多主动给我打电话,主动来找我。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你知道的吧!”一路上我都在不断地灌输他、教导他好男人的N条标准。
虽说在沪市这样的超一线城市,大款、土豪比比皆是,豪车、豪宅犹如过江之鲫,数之不尽。对于刚入学的外地学生来说,千百万级别的车着实有些过于显眼。不论与一个高挑貌美女孩交往的是个富二代,又或者年长很多的创一代,都会得到别人的鄙夷,种种桃色的遐想便随之而来,以前我被谣传过风言风语就不少,这才刚刚开始一定要尽量杜绝。
所以快到学校的时候,我远远就让殷宇停了车,观察左右没有熟人看到才警惕着下车。结果好巧不巧,偏偏走了没两步就碰到了沈卓宸。才下午三点钟,也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穿得挺随意的,看起来心情不好。
我低着头,打算绕着点走,但愿他什么都没看到。他却迎着我的方向,一把拉住我,说道:“上午的时候碰到你室友,她说你出去了,现在刚回来?”
他那冷峻的气场,总是让我有点怯懦,“呃,嗯。”我知道自己现在呆呆的,本来就不像做什么好事,这个反应更显得心虚。
见我紧张,他故作轻松,可是难掩眼底的阴冷和怒气,“我看见你刚才下车的时候了,谁送你的?”
我的脑子在急速地运转,只知道绝对不能说实话,感觉自己有些退化,撒谎的时候脸也红、心也跳,编得也不甚完美,“不敢相信吧?我也没想到,是个网约车司机。这里的人太有钱了,连跑滴滴都开迈巴赫。”
沈卓宸静静地打量着我,思考了一会儿,松口说道:“的确,区区一辆车,以你家的实力也能买得起,不需要作贱自己,先不说司机,你穿成这个样子,上哪了?是去见那个人了吧。”他是肯定的语气,但是怀疑未消,不满更盛。
站在校门口拉扯也不成样子,我镇定心神,在确定他没有什么要紧事出门之后,便拉着他回到学校里一间没人的自习室。这才开学多久,大一的学生才刚刚脱离监管,还没新鲜够呢,哪里体会得到学习的压力,因此自习室闲着很多。
这一路也没能让他忘记对我的疑问,一坐下,就严肃地继续审问起我来。
每说一个谎言,总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但事已至此,我也只好一错再错下去,“唉,你知道吧,咱们学校有个室内的游泳池,而且我们专业这个学期就有游泳课。”对于我这番解释,他有点不明白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只好皱着眉头耐心听我继续说。
我眨眨眼,“我是个实打实的旱鸭子,以前也想过要学的,可偏偏怎么也学不会,昨天也是为了这个事,出去跟凌辉一起买点游泳课要用的设备。”
提到昨天,就像踢到了钢板,沈卓宸稍霁的面色又暗了下来,一脸的不屑,“呵,叫得真亲热,我真是佩服你的厚脸皮,还好意思提昨天。”
这种冷嘲热讽,我已经习惯到能够自行忽略了,“是,昨天是这样,我觉得让他教我不妥,也很不方便,可是新同学我根本还来不及认识,郁宁她是学艺术的,也没有这个课程。让我直接去上游泳课,其实就是赶鸭子上架,我知道自己没这个天赋,所以今天出去报了个班找私教指导我。不多练练的话,我肯定要挂科的。”
可能我说的话信息量比较大,让他暂时忘记了豪车的问题,沈卓宸蹙着眉,叹了口气,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说:“你就没想到过我也可以教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