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发现了一件糟糕的事情,那就是今天“大姨妈”突然造访。然而更糟糕的是,今天是军训开始的第一天。
本来大学的军训一般都是走个形式,可是在这里不一样,校领导讲话的时候说过,是在军区请了教官,为期两个星期的军训,将会格外严格。
一大清早就艳阳高照,今天是个大晴天。才吃完早饭,就有许许多多大一的新生,一片一片地站在操场上。对于本班的同学,还来不及认识,最多有几个脸熟的,互相问问专业,才能确定是同班的同学。
我跟郑郁宁不同专业,走到操场就分头去找自己的辅导员方向。身上迷彩服厚厚的,不怎么透气,“老朋友”偏偏赶上这个时候,可真够难受的。
分到我们班的教官是个不到二十五岁的小伙子,但是在部队里已经是个老班长了。他个头不高,皮肤又黑又亮,有些显老。但是身体站得倍儿直,在做每一个动作时,四肢都显得严肃而充满力量。帽檐下,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在一身夏季军装的衬托下,整个人不怒自威。
教官叫做周亮,人如其名,嗓门特别洪亮。按照他的指挥,我们男生两队,女生两队,每个班只有三十几人,所以队伍都很短,操场上有多少块方队就是有多少个班级。今天的任务是跑步和站军姿训练。我寻思着,只能怪自己倒霉,本来就不想搞特殊化,虽然跟教官说明情况,应该可以得到一些关照,但是也太难为情了吧,或者第一天就去找老师请假吗?众目睽睽的,好像也不太合适。
“首先咱们要开始对体能的训练,男生慢跑一千二百米,女生一千米。”周亮的话音刚落,底下便一阵阵哀嚎,马上引起教官的不满,“多吗?嫌少再多跑二百!你们别以为自己考上名牌大学了不起,告诉你们,没有一个好的体魄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整天坐在教室里,只能锻炼你们的头脑,而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差了,毛主席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学校抽出半个月的时间,都是为了你们好!”
正要认命开始跑步之时,一个短发矮个子的女生突然喊了一声:“报告!教官,我认为女生没必要比男生少跑二百米,现在这个时代讲究男女平等,我们女生在任何方面都不比男生差,所以不用特殊优待!”
这两句一出口,男生们一个个幸灾乐祸的起哄、看热闹,而所有的女生都把目光投向她,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恐怕她已经死无全尸了。
周亮拍了拍手,鼓励道:“说得好!那就按你说的,男生女生都跑一千二,实在跑不动的可以慢点儿在自己班后面跟着,但是绝对不允许停下来或者掉队!听到没有?”
同学们不情不愿地喊着,“听到了!”周教官却非常不满,怒目圆睁,表情凶得很,“都没吃饭吗?给我大点声!”随着震耳欲聋的“听到了”的喊声,一个个方阵迈开了步伐开始前进。
学校的操场很大,绿色橡胶的操场上,正中间画着篮球和足球的场地,围绕着赛场是八条红色的赛道,最短的一条周长也有四百米,而最靠外侧的跑道还要长上不少。在八圈跑道外侧,还有不少空地,站着老师和领导们检阅。
在场的所有同学,都是同样的军训内容,拜那个短发女生所赐,男女平等。每个教官跟着班级共同前进,用自己的速度带领着队伍,说是慢跑,实际上速度可不慢。一圈,两圈,身边的好几个女生慢慢到了队伍的后面,而男生里也有好几个气喘吁吁的。到了第三圈,能跟上教官速度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周亮在旁边一遍遍地喊起来:“都跟上,不许掉队!就快跑完了,坚持、坚持!”
一千二百米真的不轻松,纵使我一直有锻炼的习惯,比常人耐力稍好,在酷热与生理问题的双重加持下,也觉得非常难熬。头上的汗已经流到眼睛里,而小腹也是疼如刀绞。到了最后,“呼哧呼哧”的粗喘声已经此起彼伏,回到原点,就只剩下短短的距离,可是每一步都像灌了铅般的沉重。此时此刻,不知道那个好强不服气的女生是怎样的心情?
终于跑到了最后,还没来得及等教官那句“原地休息三分钟”说出口,有好几个人都捂着腹部或是胸腔坐到地上来,一个个的满脸通红,表情痛苦。
在得到教官指令之后,我也弯着慢慢蹲下来缓口气。我的肺活量还是可以的,只不过剧烈的运动引起生理上的疼痛有些难忍。
“别懒洋洋地坐着、蹲着,站起来活动活动,拉抻一下,能更快恢复体力!”周亮见我们的状态便大声提醒,我按照他说的,站起身缓缓走几步,随节奏调整呼吸,四肢虽然沉重,但方法果然奏效,连腹痛也好了一些。
三分钟很快过去,在众人回归队列之后,周亮说要选个体委,以后在他不在的时候带领同学们一起军训。
这时,一个小胖子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报告教官,我想当体育委员。嗯,我的名字叫李楠,大家都看到了,比较胖,想趁这次军训顺便减减肥,希望教官能给我这个机会。”同学们看看李楠,没人吱声,只有些许哄笑的声音,却并没有恶意。
周教官见无人反对,便应了他的要求。这个李楠一米七几的个子,体重目测在一百七十斤以上,脸上又红又黑全是汗,看不清楚模样。
接下来方队每个人互相保持一臂的距离,开始站军姿了。站军姿看似只是站着,其实并不简单。要求所有人每个身体部位都要保持高度紧张,双腿、双臂、双手都要用力收紧,全身上下都要笔直板正,不许有一点的放松,昂首、挺胸、抬头、收腹提臀。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越来越高,炎热的天气几乎使人窒息。站了不知多久,我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