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看出月王的忌惮，这个“老年”方寒，干脆滚起刀来。
月王轻哼一声。
随着她轻挥素手，漫天的碧绿火焰便瞬间消失。
“说说看，你是怎么占据他的肉身的？”月王的声音平静，但是面前的方寒却能感受到她体内潜藏的怒火。
“老夫都跟你说了，我真就是他。”方寒一开口，那苍老的声音传出，听得月王的柳眉拧成了一团。
“本宫没有跟你开玩笑。”月王沉声道，“若是把本宫逼急了，自有办法将你从他的体内弄出来。”
“小丫头，你所说的办法，就是就地成道？”方寒冷笑一声，“到那个时候，你也没办法在这里久留。”
“你这个小情郎，可就只能留给其他女人了。”
月王那白玉般的面颊上，竟飞起了红霞，眼神中甚至出现了一丝慌乱。
不过她的目光，很快就冷静下来。
“若是你一直困着他，本宫也没有其他选择。”月王眼神冰冷地看着对方。
“看不出来，你倒是个痴情女娃。”老年方寒低叹一声。
“但是老夫必须跟你说实话，老夫就是在他的识海中诞生的！”
说到这里，他看着月王那越来越冷的面庞。
而后又改口道，“准确地说，老夫一醒来就在他的识海，在他的体内。”
“所以老夫所说，也并非虚言。”
方寒的身体里，莫名多出一个灵魂！
且按照他所说，他存世至少二十几万年。
“前辈所说，若是小女子迈出那一步，就不能在他身边久待，是为何故？”月王话锋一转，竟不再逼着他从方寒体内离开了。
“老夫的记忆有些混乱，甚至是残缺。”老年方寒轻抚额头，“所以我能在你说那句话的时候，第一时间判断出你的想法跟手段。”
“可是老夫却不记得，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如今的诸天百界，再无一帝一皇存世。”
“存世？”月王皱起眉头，“他们，都陨落了？”
月王走到如今的境地，距离至强之境已经只有一步之遥。
她若是想迈过去，还真不用花费太多功夫。
“也不能说陨落，只是暂时不能出世罢了。”老年方寒说到这里，脸上竟淌出细密的汗水。
“小丫头，你只要知道一点。”
“如果你现在迈出那一步，短期内是不可能再出现在他身边的。”
“那又如何？”月王看着他，眼中多出一股柔情。
“即便永生永世不能再见，本宫也不会看着他这样沉沦。”
老年方寒知道，这个女子看的并非他，而是他所占据的这副肉身的年轻人本身。
“其实你也并不需要这般过激。”老年方寒叹息一声，“老夫只是沉睡太久，一时间没有清醒过来，所以才会带着他暴走。”
“好在他也没出什么意外。”
说到这里，他再次长叹。
“老夫很快便会再次沉睡下去。”
或许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
此话刚刚说完，他就已经打起了瞌睡。
“前辈，您先说说，消失的那些帝皇们，究竟去了哪里？”月王何等手段，自然看出对方不是在说谎作假。
而是真的即将沉睡过去。
“不记得，不可说......”
老年方寒说完这六个字，竟直接睡了过去。
漂浮在虚空中的方寒，却就此掉落。
月王的身影一闪，当她抓住方寒的刹那，后者便再次睁开双目。
“素月？”身旁的男子一开口，就让月王的双眸润出一丝水波。
真的是他！
“我怎么在这里？”方寒看着月王，“难不成让那几头神王跑了？”
他有些发懵，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他斩杀第三头神王之时。
看到月王的瞬间，他便以为那几头神王跑了。
甚至是他在追杀那几头神王时，出了什么问题，才被引得月王出手。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自己的修为，什么时候踏过的王境后期？
此刻的他，修为分明已经到了王境巅峰！
“他们都被你斩了。”月王声音凝重，“又或者说，被你体内的某个存在斩了！”
月王没有瞒着方寒，而是将她从来到骨界之后所见所闻，全部跟他说了出来。
“我的体内，有一尊神秘的古老存在沉睡着？”方寒听完月王的叙述，瞬间就有了某种猜想。
他这个人修炼至今，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靠自己。
当然这样的说法，有人觉得可能不对。
因为他能走到现在，轩辕剑的存在，给了他绝对的助力。
但是他说的绝大多数情况，唯一不包含的，就是轩辕剑！
哪怕是黑金石龟一族的那位帝师昊明，给他传了一门可以影响诸天局势的《噬天诀》，他甚至都没怎么用过。
噬天诀乃是昊明传授，只是一篇经文。
除此之外，他身上的其他东西，就是谋夺而来。
且几乎都由他自己亲手炼化。
要说唯一可能承载某位神秘存在的器物，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轩辕剑！
只是轩辕剑的存在，他该怎么对月王说？
当年他答应过那位残尸前辈，不将它的存在告诉任何人。
为了月王，他可以不顾性命杀入鬼界。
但是！
他能不顾那位残尸前辈的警告，将轩辕剑的存在告诉月王吗？
方寒的突然沉默，让月王明白，他可能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却无法直接告诉自己。
“你若是猜到什么，可以不用什么都说。”月王轻轻挑了一下方寒的下巴，“姐姐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
月王一手拉着方寒，不断撕裂空间，很快就来到了鬼界之中。
她这一进去就是一天多，骨族诸王都快急疯了。
要说在如今这帝皇蛰伏的年代，月王代表的几乎就是诸天百界的最强战力。
若是连她都不能从这个诡异空间走出来，岂不是越发证明人王出了大问题？
若是人界那边追究起来，骨族该如何交代。
道族、妖族、灵族等受过人王大恩的族群，会不会暴起发难？
骨族底蕴再深厚，也经不起四大族群的集体发难。
“怎么办，怎么办？”骨幽王来回踱步。
他已经絮絮叨叨了一整日。
其他诸王虽然同样心急，却只是垂头耷脑地等候着。
“幽王，你当知晓此事我族难担干系，只能祈祷月王可以救回人王。”一尊巅峰骨王开口。
他并非冷漠绝情，而是事态已经走到这个份上，他们几个无力挽回。
面前的这个恐怖空间，他们根本就没能力涉足其中。
除非皇者回归，其他人根本就闯不进去，更别提救人。
“鸿老。”骨幽王看着这位巅峰王者，不由得叹息连连。
人王是他骨幽王请来的，多少族群的强者看在眼里。
真要出什么事，他也只能拿自己的命去抵债。
这样的话，各族对骨族的审视乃至怪罪应该要轻松一些。
时间一点点流逝，骨族诸王也逐渐沉默下来。
没有了骨幽王的啰嗦自语，时间好像过得更慢了。
可是这会儿，谁敢再让骨幽王重新开口啰嗦几句？
谁都不敢！
这样沉闷的气氛，在到第三日时。
虚空突然爆发出一阵震荡。
他们守着的这方圆千丈的特殊空间，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此处的空间能量在消散？
要知道他们连靠近都不敢靠近的爆炸空间，这么快就要散开了？
在他们的推算中，这个恐怖空间就算存在千百年甚至更久，也不会崩灭！
除非......
一道狂暴的气息，自这特殊空间中爆发。
骨族诸王齐齐退开，生怕被这股力量波及。
一道光柱破空，径直将这片空间打出一条数十丈大小的通道。
两道身影从其中走出。
其中一位，正是后来走进去的月王。
另一人被月王搀扶着，正是气息萎靡至极的人王！
“人王受伤，本宫要带他回人界休养。”月王的目光在所有骨族王者的身上扫过。
在她的目光之下，每一尊骨王都羞愧地低下头。
“心魔之力的事，你们找借口给万族解释。”
月王说完，便随手撕裂虚空而去。
而那个恐怖空间，也逐渐消散，最终化作虚无。
“月王跟人王，这是什么意思？”随着两大强者消失在骨界，骨族诸王这才开口讨论起来。
“月王的意思，是不准备将心魔祸乱根源出自我界的消息说出去？”有人小心翼翼地发问。
“好像还真是这样！”有人低声回应。
月王这是故意把人情卖给了他们！
“人王帮我们这么多，甚至被重创到那种程度。”有人低声询问，“咱们承了人王这么大的情，是不是该准备一些补品去慰问一下？”
“对对对，我们先统一口径......”骨幽王脑子转得最快，“我们把锅甩给神族！”
“这场大战，不止月王感应到，肯定还有其他强者有所察觉。”
“神族出现在我族的事，藏不住！”
“不如就将一切恶果推给他们，我们只需给人王准备礼品就行！”
骨幽王越说越起劲，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
就连那两位巅峰骨王，也是频频肯定。
不愧是总领骨界事务多年，骨幽王办事是一点儿都没得挑。
只不过，这一次骨族欠人王的人情，可就真的不好还了啊！
人界，人王宫。
月王带着人王回归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后者需要长时间闭关。
此次人王出行，一共历经数年。
先后抵达并帮助过的族群，有道族、妖族、灵族以及骨族。
此四大族群，皆为诸天皇族。
要知道诸天百界受到心魔之力祸害的，可远不止他们四族。
人王只帮了他们就宣布长时间闭关，那么其他族群又该当如何？
难道，人王不管其他各族的死活了吗？
就在诸天各族，尤其是诸多小族群人心惶惶之际。
一向不怎么喜欢与人结交的骨族，却猛地夸赞起人王功绩。
他们的行径，甚至都不能说夸。
原来此次人王到骨界一行，竟然识破了神族的诡计。
诸天百界的心魔祸乱，源头就在神族手中！
人王识破神族谋划，竟引来神族刺杀。
一场恐怖大战下来，人王斩了那心魔，也斩掉了数尊神王。
数尊神王陨落，骨族也有王者陨落，这样的恐怖动静，其实也没有完全瞒住万族。
尤其是一些顶尖强者，或多或少都感应到了骨界中的爆发的恐怖大战。
而在这一战之后，人王重伤，所以才会被月王接引回人界休养疗伤。
此前几次方寒重伤，好比第一次在万族战场被一尊王者暗算，双目失明。
那个时候的诸天万族，恨不得方寒从此以后就看不见。
从此再也跟不上同时代天骄们的步伐。
后来入鬼界，明里暗里也有不少人，希望人王再也回不来。
虽然从前种种劫难，人王都挺了过来。
可是如今已经强势到这种地步的人王，竟然被月王救回人界。
那便说明此时的人王，绝对出了大问题。
只不过这一次，诸天万族唱衰人王的，已经属于极少数。
九成九的人，都在祈祷着人王千万别出事。
人王是为了造福诸天，拯救诸天万族的修士，这才勘破心魔祸乱的根源。
这才被神族所趁，遭受难以想象的重创！
“神族，都怪神族！”
大大小小的族群，这段时间几乎都有人来到人界人王宫，想要拜谢人王功德。
可是无一例外，哪怕是骨族，都没能得到人王的接见。
天狐王、碧血剑王这两位王者，将所有人都拦了下来。
碧血剑王，自然是已经渡过王劫且破关而出的人皇关门弟子木婉晴。
人王宫，而今是愈发的壮大。
先不说人王跟月王这两尊超级强者，光是天狐王便足够让各族既是羡慕，又是忌惮。
如今又多了木婉晴这尊新晋的碧血剑王，人王宫的威势，顿时在诸天百界疯狂传颂。
渐渐的越传越夸张，竟说人王宫是王境强者的生产摇篮。
不仅人王的几位红颜知己，个个都有王者之姿，人王的两个弟子，更是惊才绝艳不输人王当年！
也因此，各大族群都想让族内顶尖天骄，拜在人王宫修行。
可惜无一例外，也全部被拒。
人王休养之中，破关之期遥遥未定，她们也不想私自为人王收徒。
时间一点点流逝，三个月、半年、三年、五年。
十年过去，人王宫再也没随便招收过人手。
年轻辈在诸天百界行走，个个都闯出了不俗的威名。
人王等几位顶级人王，却渐渐淡出各族的视野。
十年来，方寒也确实一直都在闭关。
在他得知毁灭、杀戮两大剑魂可以彻底融合之后，他在巩固突然提升的境界的同时，也一直在参研这方面的融合之法。
可惜啊可惜，他多番尝试，也没发现它们有半点儿融合的可能。
这一日，他手中的一块玉牌发出了讯号。
沉寂十年，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