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吉祥接住袜子，坐在沙发一角，理了半天，说道：“你姓姜，他姓张？”
姜清语气道：“我随我妈姓。”
“那别墅的两位女士是真小三了？”
“我凭什么跟你说这些？”
赵吉祥笑道：“聊聊天嘛，你肯定也是满腹怨气，我是个优秀的倾听者。瓜子脸，是你的好朋友，却跟你爸？”
姜清语点点头，说道：“我妈很早就去世了，我爸要是真想找一个，我肯定是支持的，但他就不，偏偏乱搞。好吧，我眼不见心不烦。这几天大降温，他说限电让我回去住，然后回去就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两个小三，还有个是自己的好朋友，确实挺崩溃。”
“两个？呵呵，还有两个，在外地，说要接过来。”
赵吉祥惊道：“令尊这是想干什么呢？”
“他说世界末日了，他要打造个末世安全屋，把他爱的人都接过来，一起生活。”
“他的爱人……们，也都愿意？”
“都当小三了，能有什么道德底线？再说现在这个情况，都当末世呢。”
“你爸这道德水平先不评价，不过忧患意识还是值得赞扬。他都囤了些啥？”
“就上次我问你要清单，发给他的。他看了清单，又找了几本末世小说，要参照上面的剧情，打造安全屋。”
“深得我心啊，就在那别墅里打造安全屋？那可不安全，城里不适合。”
“我哪知道，你和他挺臭味相投啊，要不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不合适不合适。”
赵吉祥倒真想和张总认识认识，毕竟张总应当有钱有人脉，趁着还没有真正末世，能弄来许多资源，做更万全的准备。
但身怀电能这个事，肯定不敢说，那自己一个穷鬼，有什么资格。
除非，有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身份，不由意味深长看向了姜清语。
“哎，你玩啥呢，变态啊，把我袜子放下来，恶不恶心？”
“哈哈，忘记了，清香淡雅，沁人心脾，闻一闻也……”
赵吉祥住口了，一是姜清语狠盯着自己，二是觉得不能在女神面前这样低俗，要有气质。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对了，你冷冷，我给你拿床被子来。”
赵吉祥将被子盖在她身上，又说道：“饿不饿，给你煮点吃的？”
姜清语盯着他，说道：“不要迷恋我，姐是单身主义者。”
“真巧，我也是。”
“你怕不是吧？那边邻居家里，说不定还在吵架呢。”
“真是误会。好吧，我承认陈舒敏和我大学谈过那么一段纯洁的恋爱，只涉及精神啊，后面分手了。”
“你跟我解释这个干什么？”
“这……这不是聊天嘛。哪个少年不善怀春，谈情说爱，多正常。”
“这就是你学习差的借口？”
“难道学霸就不谈恋爱了？”
姜清语骄傲说道：“那当然，儿女情长，只会影响学习的速度。”
“别把成绩好当成谈不到恋爱的借口啊，就是没人看上你。”
姜清语气得四处找东西，赵吉祥把沙发上的袜子扔了过去，她再砸了回来。
“行吧，你要没事我就走了。”
“走吧，喷了药好多了，勉强能动。”
赵吉祥下楼后，看旁边有个建筑工地，把车开了过去，刷牙洗脸，准备就停这里凑合一晚。
放倒座椅，充好气垫，挡住车窗，躺了下来，刷着手机。
外面寒风瑟瑟，已是零度，车内空调开启，温暖如春。
“谢谢。”姜清语忽然发过来一条消息。
赵吉祥刷刷打了几个字，想了想，又删除，返回。
这些高大志在宿舍群里发了条消息：“兄弟们，对不起，这两天没接电话，没回消息，在医院照顾我妈，比较严重。”
同学们纷纷安慰，高大志却没有再发言。
赵吉祥又问了父母的情况。
整体来说农村比城里好，家家户户都有粮有油，停电也不怕，谁家都有成堆的木柴。
赵吉祥叮嘱父母要低调，把家里的两条狗放在院子里，不要拴着了。
幸福家园，3506房内。
艰难去了卫生间的姜清语，又躺在沙发上，打开微信，自语道：“嘿，竟然不回我。”
翻着本来就不多的联系人，找不到能说话的人。
昵称叫老张的倒是发了好多条消息，她点都懒得点开。
这时，昵称明明如玉发来消息：“清语，我们谈谈，怎么样？”
姜清语回道：“谈个鬼！王如玉，我把你当姐妹，你却想当我妈？”
“清语，我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编来听听。”
姜清语和王如玉从小便是邻居，从小学到高中，都在同一个班级，感情比亲姐妹还深。
大学虽然不在同一所学校，却在同一个城市，关系并没有疏远。
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曾经的伙伴渐行渐远，还在身旁的更珍惜彼此。
至少在姜清语看来，是这样的。
所以，当她得知最好的朋友和父亲有染，她彻底失控了，打砸了一个小时，收拾东西走了。
“清语，我们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都是小镇做题家，其实，如果能够一辈子在小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该多好啊。”
“你别抒情，说正事。”
“姜阿姨去世得早，张……张叔叔忙着做生意，你从小经常在我家，我把你当亲妹妹一样，吃的穿的，都愿意和你分享，连我爸妈有时候都舍不得。可后来张叔叔生意做大了，有钱了，你来我家的次数也少了，在学校里吃得穿得也比我好了。清语，我不是妒忌，我由衷为你高兴，但也明显能感觉到，我们在慢慢变远，无形的东西，拉开了我们的距离。”
“王如玉，我不管是行为上，还是内心里，都从来不曾歧视你，也不会在你面前有任何优越感，就如当年我经常去你家一样，我认为你那时也一定没有歧视我，把吃穿和我分享，也不是在展示优越感。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清语，这是现实，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只不过我明白得早了些，在高中就想懂了，所以我成绩下降了，没能和你一起考上相约的大学。这也更让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所以，我在大学总想找个有钱的男朋友。我觉得，如果我嫁得好了，我们也许还能继续做姐妹。”
“这些都是你的虚荣心害了你，请别怪在我头上好吗？”
“清语，随你怎么说吧，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我的好妹妹。后来，我爸妈出意外去世了，张叔叔带我回家料理后事，我觉得他是那么可靠。他又帮我弟弟操持婚事，去年我又失恋了，你经常安慰我，我也每周去你家。那个时候，我突然冒出这个荒唐的想法，这样我们就永远是好姐妹了。请你原谅我，清语。”
姜清语快要炸裂，直接点了语音，她想骂死她。
“清语，求求你原谅我。”语音接通，那边传来的是痛苦的哭泣声。
“王如玉，你有病。”姜清语有千万句想骂的话，却又说不出口了。
“都是我的错，清语，你骂吧。”
“我懒得骂，那你找我，就是哭一场吗？到底想说什么？”
“我希望你接受我。”
姜清语笑道：“接受你当我妈？”
“不不，清语，我们永远是好姐妹，我希望你接受我和你爸。他未婚，我未嫁，我们在一起，也并不是天理难容吧？”
“那我还得祝福你们了？”
“清语，我总比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好吧？如果他不是你爸，我找了这么一个人，你是我的好姐妹，不应该祝福我吗？”
“我会骂死你。”
“骂完呢？”
姜清语沉默，王如玉也沉默。
“如玉，我爸对你和你家人好，那是应该的，他是报答当年你们照顾我，并没有别的企图。即使你不这样，只要你有需要，他也会帮助你的。你年纪轻轻，实在没有必要这样浪费自己的青春。”
“清语，我不觉得这是浪费青春，这就不能是爱吗？你没谈过恋爱，当你谈过几次后，你就会知道，大部分的恋爱，都是无疾而终，都是浪费青春。还有，我知道他会照顾我，但我难受，我觉得那是施舍。”
“你的自尊心害了你。”
“或许是吧，但我就是这样。”
“那你现在什么意思呢？我接受你了，祝福你了，你就心甘情愿去当后宫？”
“清语，只要你接受我，站在我这边，我自然会想办法把不三不四的女人全赶走。即使我们不是姐妹，你也不希望你爸身边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吧，那对身体也不好。”
“王如玉，你跟我演宫斗戏呢？”
“清语，我对你说的，句句真心。无论如何，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
“你让我缓缓，我暂时接受不了。”
“谢谢你，清语。”
“我说我接受不了！”
姜清语挂了语音，想着王如玉的话，曾经的记忆又涌上心头，那是美好又温馨的幼年、童年、少年。
可是，曾经的少年，都远去了。
她们成年了。
明明如玉又发来消息：“清语，我们永远是姐妹。”
回忆过去，让沙发上的姜清语泪流满面，心内疼痛。
她回了条信息：“如玉，可能我们做不成姐妹了。”
姜清语又点开老张，拨打语音，好半天才接通。
“乖女，你终于肯理老汉了。”
“张大富，你干啥呢，这大半天的。”
“跟我女儿通话，得找个僻静的地方，不让人打扰。你在幸福家园吗？那边停电了，冷不冷？”
“不冷。”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要不我现在去接你？”
“回去演宫斗戏吗？我不回来了，你别操心我。”
“那我明天给你送点吃的去。”
“我这囤了很多吃的，你不用担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晚上踢那脚，还痛不？”
“本来痛得很，一听我女儿的说话，就不痛了。对了啊，乖女，晚上来接你那小子，我有点眼熟呀，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想哪去了，就是我叫的个网约车。”
“那就好那就好，你不要被骗了，那小子就是个贷款分期买车的。”
“知道知道，烦死了。我要睡觉了，明天还得上班。”
“上什么班，早点回来，世界末日了，外面可危险了。”
“回来继承你的三宫六院吗？”
那边传来尴尬的笑声。
“爸，对如玉好点，我挂了。”
姜清语望着天花板，默默流泪，过一会儿，又大叫了几声。
次日，早晨七点，门铃响了。
打开门，看到赵吉祥站在门外。
姜清语打着呵欠，又躺在了沙发上，说道：“你随便坐啊，我再睡会儿。”
“七点半就要停电了，你还不起来？”
姜清语猛然坐起，抓抓散乱的头发，说道：“我都忘记限电了，你有什么事吗？”
“担心你上班打不车，所以来接你，顺便帮你带了点早餐。”
“现在外面还有卖早餐的？”
“自己做的。”
“哟，挺贤惠。”姜清语倚在卫生间门口，刷着牙，忽然停住，看着他，说道：“你这是在追我吗？”
“嘿，你这说得，朋友嘛。再说了，你摔倒确实也有我的一点原因，我得弥补一下，不然内心难安。”
赵吉祥说话间，去冰箱拿了牛奶，到厨房拿了碗筷，回到餐桌前分粥。
看着他这熟门熟路的样子，姜清语感觉怪怪的，回到卫生间，继续洗漱。
粥，煎蛋，牛奶。
简简单单的早餐，在寒冷的清晨，倍觉温暖。
二人相对而坐，吃着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