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负罪感
“那...我觉得这封信还是不要给她看了吧！”
金老头有些纳闷，不知道贾宝玉怎么没头没脑的说这么一句。
“二爷您说什么？”
贾宝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跟金老头说了：“那个...前些日子...”
金老头的神情立马紧张起来：“怎么了？是不是鸳鸯病了？”
“这倒不是，嗨呀，我给你拿信，你看了就知道！”
两人说着便走到了贾宝玉的房间之中，贾宝玉看了一眼正在绣花的袭人，便从他的行李之中翻出来那封信，交给了金老头。
金老头小时候也是给贾府的主子当过书童的，所以也识字，甚至鸳鸯小时候识字也是他教的。
金老头接过那封信看了起来，良久，金老头才缓缓放下那张信纸。
金老头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而贾宝玉却可以从金老头那颤抖的手看出来，这老头此时的心情不是表面上的那样平静。
“袭人，给金管家倒杯茶来！”贾宝玉沉声道。
袭人刚想行动，却被金老头给制止了：“行了，我老头子不渴，不渴！
二...二爷！我...我先坐会儿！”
金老头说完便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跌跌撞撞的靠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二爷，我前些日子还见着我们家文翔了呢！怎么...说没就...没了呀！”
金老头此时再也抑制不住眼泪，那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从金管家有些浑浊的眼中流下来。
贾宝玉此时确实是无话可说，他现在感觉身上就像背负着什么似的，就好像一种负罪感一样。
贾宝玉被这种感觉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勉强说了一句：“您...节哀顺变吧！”
金管家此时咬了咬牙，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二爷，我没事儿！不就是死个儿子吗！我不难受！我不难受！”
“金管家，做人要向前看！你不是还有鸳鸯呢吗！时候也不早了，袭人！扶着金管家回去休息休息吧！”
贾宝玉知道金老头在他这里得一直压抑着，憋着心里对他身体也不好，还不如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哭一场。
贾宝玉知道这种感觉，有什么事情只能憋在心里，你也不能跟别人说，就像这金老头，别看他现在这么难过，但是回去了，到了鸳鸯的娘面前，他还是得装成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这种什么事情都要憋在心里的感觉确实是不好受。
金老头听见贾宝玉要让袭人送她，连忙又抹了一把眼泪说道：“不..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没事儿的！”
金老头说完就走了，贾宝玉看着金老头的背影，是久久的不能回过神来。
袭人也多少知道当初的那件事情，看着贾宝玉此时的状况，担忧的叫了一声：“二爷！”
贾宝玉叹了口气：“唉，算了，我没事！”
金老头出去之后，独自找了一个角落，蹲在那里便痛哭起来。
此时一个小厮正好路过，轻轻的拍了拍已经把头埋在双膝之间的金管家。
“金管家，您怎么了？”
金老头胡乱的抹了两把脸上的眼泪：“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你回去告诉小丁，让他伺候好二爷，我下午先休息一会！”
“哦！我知道了。
那...金管家，用不用我扶您回去？”
金老头疲惫的摆了摆手：“算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小厮看着金老头那佝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这南府中的所有人都听说过北边的金文翔出事了，所有人都知道，但唯独单单就瞒着金老头和他妻子。
金老头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进门之前还特意抹了抹眼泪，僵硬的笑了两下。
“咳咳咳！”
金老头一进门便听见了他老婆子的咳嗽声，正如他所说，这是老毛病了，只不过这两天还更严重。
“小环儿！我来吧！”
金老头随手接过了丫鬟小环儿手里的药碗，亲自给老妻喂起药来。
不要惊讶金家为什么会有丫鬟，相比于那赖家的小一号的大观园来说，金老头还是太收敛了。
这里就不得不说，这盖大观园的钱还是多亏了林如海。
要是林如海不死，那四世列侯的家私哪能落到贾家手上，而已经寅吃卯粮的贾家又哪里有钱盖大观园。
说起来还是林如海太天真，原本以为老岳母家会将自己的家私留给黛玉当嫁妆，可谁知转头就给盖了大观园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贾宝玉的猜想，事实如何也不得而知。
不过这里就不得不夸奖一下赖家，毕竟那赖家能用盖一个大观园的钱，从里面再扣出一个小观园来，这就不得不说赖家人的厉害之处了。
不过现在说的是金老头，说赖家有些扯远了，话说金老头端起药碗，给他老妻喂了口药。
“来，喝口药吧！”
金老娘皱了皱眉头，又咳嗽了两下：“咳咳，我不吃了！咳咳，吃了这么些药，还不见好，这药还不如不吃！倒是早些让我去见阎王的好！”
金老头吹了吹碗中的药：“说什么胡话呢？快把药喝了！”
“咳咳！死了也好，倒是不用看你这张老脸了！就是可怜了我的鸳鸯和翔儿，我想见他们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着！”
金老头沉默了一下：“孩子们在北边都有差事，回不来的！”
金老娘也知道这个道理：“咳咳，我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我就是说说！
不过鸳鸯也就罢了，老太太也离不开她，可是怎么文翔也不回来看看我！”
金老头更沉默了，金老娘一眼就看出金老头今天不太对：“你怎么了这是？”
“没...没怎么！”
“咳咳，你肯定是有事儿瞒着我！咱俩一个炕上睡了好几十年，你心里藏着事儿，我能不知道？”
金老娘也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的原因，咳嗽的越来越厉害，金老头连忙给她拍了拍背。
金老娘的咳嗽停下来的时候，却是两行泪水流了下来：“我都快要死了，你还想让我做个糊涂鬼？”
金老头在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才嗫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