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脑子里不由开始搜索，三十圈……“三十圈”到底是什么情况下听到的？
他走得很慢，似乎是刻意放慢脚步，拉长他们牵手散步的时间。
他觉得心底有一丝不安，不知道是哪里有些不对劲。
颜菁也不着急，似乎是那一次经过生死大劫，许多事都豁达了。
一路走，他一路慢慢讲述，“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萧山的那座恒温游泳馆。彼时我忘了带钱包，问你借了两百块现金，然后加了微信……后来出来的时候，你扫了很久的小黄车都没有扫开，就搭我的顺风车回去了……然后我们两同时都被朋友放了鸽子，于是又随意搭个伙吃了顿便饭……”
颜菁眨眨眼，听他叙述得平淡无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走到一处学习广场的楼前的时候，林启正突然把她拉到一条小路旁的岔道上，眉目如墨，问她，“这位同学，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周五继续去游泳吗？”
颜菁顿时又一脸懵逼。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但很快她就回答，“你说反了吧？这是不是我的台词？”
林启正一愣，继而笑起来，“你真聪明。的确是你问的。我当时一脸懵逼，只能傻傻地点头。”
颜菁狂汗，怪不得他说自己曾经对他“一见钟情”……
他又牵起她的手，慢慢往前走，“所以第二次，我们在游泳馆见面的时候，我发现你换了一身新的泳衣，性感又漂亮。出来的时候还忘了戴泳帽，披着乌黑的长发，衬着雪白的锁骨，还有一双大长腿，直击我的小心脏……”
他牵着她在一座教室的窗前停下，把她固定好一个位置，对她说，“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随后他绕过红墙进入教室，和窗前的同学说了一句什么，那男生就把座位让给了他。
他坐下，佯装看书，然后不经意抬眸，看到窗外的她，眼神中爆发出欣喜、惊奇，然后凑近玻璃窗，做了一件很幼稚的事——他朝窗上呵了一口气，用手指画了一颗心。
当然，时值九月，玻璃上不可能凝水成雾。
但这个动作看得颜菁目瞪口呆。
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像是会做这么幼稚的事的人。
而且这一幕，她完全没有印象。
然后他走出来，来到她身边，看着那个空座位，面色沉铸，低哑着问，“你看见了吗？”
同前面一次一样，这两个场景是他曾后悔过无数次想要弥补的画面。
那两次假装不认识，是毕生的遗憾和悔之莫及。
他万万没有想到如今有这样的机会能修正，他不由得心里暗生感慨。
颜菁的表情有些茫然。从前面一次他说的谎言来看，这一次也未必是真实的。
她站的这个位置，明明好似透过玻璃窗看到一双陌生而熟悉的黑眸，那里面透出的光，是冷冽、陌生、厌恶和鄙视的……完全不同于他刚刚在教室里递过来的欣喜、惊奇的温暖眼神。
林启正明显感觉到她周身气息的变化，知道是有一些不好的记忆正在侵占她，他突然“嘶”了一声，右腿矮了一下。
她立刻发问，“你怎么了？”
他抚了抚右腿，又站直身体，牵了她的手，面色清冷地说，“无碍，我们继续走吧，要走三十圈呢。”
她知道一定是他的伤腿未愈，心下浮出一种担忧焦急的情绪，脱口而出，“你疯了？先休息一下吧！”
他已经迈开长腿，嘴里吐出两个字，“不用。”
她拉住不动，左顾右盼，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坐椅，纤手一指，“去那儿坐一会儿吧。”
林启正眼里现出狡黠的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眨了眨眼睛，转过头来仍是面色清冷，声线低沉，“那好，听你的。”
两人坐定，微风轻轻拂过两人面颊。
岁月静好。
他心底的不安愈盛了。
坐了片刻，他打了个电话。
缓缓地一辆蓝色宝莱停在了他们面前。
他站起身，把她拉起来，塞进了车内。
颜菁没有反对，只是问，“去哪儿？”
他揽过她的肩，在她的鬓边吻了吻，“带你去重温旧梦……”
可惜了他不能下水……
第一站，他们去了海洋公园。
林启正的腿不能久站，两人只在部分区域略走了走就出来了。
饶是如此，颜菁也慢慢有了一些印象，特别是出口处的那个喷泉。
那一刹那跌进喷泉的记忆冒出来的时候，她还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然后林启正马上就带她去了“湘江妹子”菜馆吃晚饭。
刚一坐定，他就笑着说，“曾经答应过你会带你吃遍香港的湘菜馆，这个计划看来可以提前提上日程。”
颜菁有些吃惊，“我之前很喜欢湘菜的吗？”
林启正一惊。
一个人的口味都能忘记吗？
他把菜单递给她，“你来点吧。”
结果她点的全是不辣或是微辣的菜。
很安静的一顿饭，颜菁并没有什么记忆，想来之前此地印象并不深刻。
林启正先前那股不安感越发明显了。
下午的时候，他把她带到了碧海湾的那处别墅里。
就是当年自己签好了过户协议，但还没有来得及给她的那个别墅。
颜菁神色漠然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房子。
他开门，拉着她直奔二楼一间卧室。
那里面被他重新装修得跟当时的豪景园一模一样。
甚至那一天陪她去买的衣服包包鞋子当时被他原封不动搬到此处。
他知道不能带她去豪景园，但是这个卧室可以。
他一面牵引着她的脚步，一面低声说，“那一年的平安夜，你摔到了水池里，太冷了，我就抄近路带你回了我家。你还记得吗？”
水池？就是之前看到的那海洋公园前的水池吧？
那“哗啦”一声冷水涌进耳膜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他把她按坐在床上，拿起床头已经准备好的电吹风，朝她的头上象征性地吹了吹，然后绕过她把电吹风放好，低头把她的长发朝另一边拨去，露出她白皙的脖颈和耳垂。他低头就轻轻噬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轻轻说，“今天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你想不想……愿不愿意……？”
她浑身一个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