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我是在给你机会
入夜。
北齐都城，肖府。
回廊下，肖文瓒搀扶着肖宗仁回屋休息。
“楚国最近可有动作？”
“父亲，医官让您安心静养，不可再劳心费神。”
咳咳咳……
“楚国大军压境，我们却还在因为皇位而内斗，唉……”
肖文瓒推开房门，正打算搀扶肖宗仁进屋，却发现屋里竟然坐着一个年轻人。
“你是什么人！”
肖文瓒立即质问，同时打算喊人来护卫。
可是，没等他再次开口，一柄一指长的飞剑已经剑指他的咽喉。
感受着那丝丝凉意，卡在喉咙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肖宗仁要淡定的多，他拍了拍儿子的手，示意扶自己进屋。
落座后，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
“没想到，大楚宰辅，竟然真的敢孤身入北齐。”
闻言，肖文瓒心中大惊。
“你是李云升！”
李云升望着眼前的老人，北院枢密使，乙室部族长肖宗仁。
北齐与大楚官职不同，在皇帝之下设立了两套官僚机构。
一是北院，掌管朝廷大政及四大部族本部事务。
另一是南院，官职与大楚相同，掌管燕北之地这些原本属于中原地区的州县。
北院设有北、南枢密院，有枢密使、知枢密院事为长官。
北枢密院掌管全国军政，南枢密院掌管铨选、丁赋等政。
枢密院下还设北、南宰相府，宰相都由耶律氏和肖氏所把持。
此次，李云升来北齐就是想找眼前这位。
“枢密使身体不适，总不能让你跑到大楚去见我吧。”
咳咳……
肖宗仁以手帕遮掩，轻咳了两声。
“不知李相前来，有何事？”
“医官为枢密使诊治的结果是，咳疾沉重，已入肺里，成了痨症，余寿不过三、四个月。”
凭借大楚和原本卫国安插在北齐的密探，李云升想要知道知道这个消息并不难。
这种病，在现代世界有的救，但是在眼下基本就是绝症。
余光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端云，肖宗仁脸上的皱纹扯动。
“李相身在楚国，便已知天下事了。”
李云升拿出一个锦盒，放在桌子上往前一推。
“我这次来，是想与枢密使做个交易。”
盯着那个锦盒，肖宗仁眼中泛起一丝丝希望，却没有立即去拿。
“伱我各自手握一国军政，李相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其实，李云升提到了他的病之后，他心里就有了一个希望。
或许，那个盒子里装着的就是治病的奇药。
李云升打开锦盒，里边露出一枚丹药。
看到盒子里的丹药，肖宗仁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以至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拒绝对方的这个无理要求，而是开口询问。
“这是什么丹药？”
“此丹，可以让人年轻一岁。
相当于时间逆转，让你的身体回到一年前的样子。”
李云升接下来哦一句话，仿佛有魔力一般，钻入肖宗仁的脑子里。
“也就说，它可以让你多活一年。”
多活一年、活一年、一年……
一年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或许并不长。
可是，对于一个被判了死刑，只剩三个月活头的肖宗仁来说，那就是最珍贵的。
他盯着那枚丹药，再也挪不开眼了，就连说话都有些急促。
“你想要什么？”
“燕北之地。”
仅仅四个字，就让肖宗仁逐渐清醒了过来。
“燕北之地是进入中原的门户，李相以为一年之寿就能让我拱手想让？”
李云升笑了笑，而后收起丹药，直接起身。
然而，没等他迈出一步，肖宗仁立即道。
“我怎么知道这枚丹药真的有效？”
说实话，若是别人说世界上有这种丹药，肖宗仁是一定不会信得。
可是能够引起天地异象的李云升不一样，这让他不由得心里信了几分。
李云升低头，俯视肖宗仁那有些浑浊眼睛。
“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是在求你，而是在给你一个机会。”
肖宗仁眼睑微垂，的确，他现在根本没得选。
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也要去拼命抓住。
人只有死亡降临到头上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有多么渴望活着。
“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见肖宗仁松了口，李云升又重新坐了回来。
“北齐四大部族，耶律元和耶律金楼死了，横帐部暂时没有了主事人。
九帐部没有人可以阻挠你的决定。”
“李相既然什么都清楚，那便应该知道肖挞离是不会同意的。”
肖挞离现在正在因为储位之争，和他斗的昏天黑地。
即便他同意，肖挞离也不会同意的。
别看他执掌北齐军政，可是肖挞离手里也握有兵权。
更何况，横帐部只是没有主事人，可不是没有人，他们也一定不会同意。
李云升重新将盒子放在桌子上。
“你只需要和肖挞离一起跟我谈，我自然有办法让他同意。
到时候，耶律氏想不同意也无可奈何。”
闻言，肖宗仁是真的心动了，他朝着锦盒伸出了手。
李云升并没有阻止，直到肖宗仁将那枚丹药拿在手里。
“父亲！”
一旁，被刚刚两人对话震惊到失神的肖文瓒这才反应过来。
“若是他在此药下毒，父亲岂不是被他人所控。”
肖宗仁并没有理会儿子的话，对方既然能够悄无声息的进到府里来。
别说下毒了，就是现在动手杀了他也是易如反掌。
他知道李云升想要的不仅仅是燕北之地，还有借此掌控他，掌控北齐朝堂。
但是明知如此，他也不得不吃。
因为在活着面前，什么都是虚的。
咕咚一声，丹药入腹。
不仅是肖文瓒在紧紧盯着肖宗仁，李云升和端云也在观察着他的变化。
端云可是知道，原本的那枚丹药可以使人年轻三十岁。
结果，生生被李云升磨成了粉末。
然后，又让他炼成了三十枚丹药。
简单来说，就是把一枚丹药分成三十份。
凭他多年炼丹的经验，现在每一枚丹药可以逆转一年的年龄。
但是，是否真的如此，肖宗仁就是第一个实验者。
成功了，他便又消了一份欠李云升的气运。
失败了，那便债上加债了。
李云升开始天赋技能，始终在观察着肖宗仁的情绪变化。
人心易变，三十年时间太长了。
若是直接都给了肖宗仁，他不太容易掌控。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如此吊着肖宗仁一口气，日后他想不听话都不行。
其实，端云还说过可以在丹药里边加一些毒药，但是被他拒绝了。
欲望就是天下间最毒的毒药，而且无药可解。
肖宗仁坐在凳子上，半晌不动。
一旁的肖文瓒忍不住问道。
“父亲，您感觉怎么样？”
此时的肖文瓒是矛盾的，他希望这枚丹药能够救他的父亲。
可是又怕乙室部会因此被李云升所操控，成为傀儡。
肖宗仁深呼吸几口气，而后站了起来。
他能明显得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好了许多。
因为激动，反而呼吸有些急促，心跳也越来越快。
见他这副模样，李云升知道，他赌对了。
当然，如果没有端云这个炼丹大师在，他也不敢这么干。
“父亲？”
肖宗仁兴奋地吩咐道。
“快去请医官来！”
“什么？”肖文瓒一下子没反映过来。
肖宗仁又重复了一遍。
“快去请医官！”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改变了，可是还需要医官的确认，心里才踏实。
“父亲，现在天已经晚了。”
肖文瓒不是不想现在去，可是他有些担心眼前还没有离开的李云升二人。
“快去！”
“是，父亲。”
肖文瓒走后，李云升开口道。
“我在朔州城等你和谈的消息，地点你们定。”
此时，肖宗仁脑子根本没有什么和谈，他只想问，这种丹药还有没有。
李云升知道他想为什么。
“只要好好跟我合作，我保你一直活着。
以后你操控北齐，我操控大楚，天下太平。”
没等肖宗仁开口，一道身形从房梁一跃而下。
砰的一声。
寒月的刀柄击在了肖宗仁的后脖颈，将他击晕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云升瞪大眼睛看向卫湘，眼神中满是不解。
卫湘眼睛通红，攥紧双拳质问道。
“为什么？”
李云升看了一眼地上的肖宗仁。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救他？”
“我不是已经救他了吗！”
见他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卫湘指了指天空。
“救他！”
李云升一下子愣是没反应过来，三秒钟后，这才明白卫湘指的是谁——李凌。
“我那时候还没有找到这种丹药。”
听到这个回答，刚刚还气势汹汹质问的卫湘，瞬间哑火了。
“哦。”
李云升没有问卫湘是怎么跟来的，直接转身离开。
“道长，我们走吧。”
屋内，卫湘看了一眼地上被她打晕的肖宗仁，弯腰行了一礼。
“对不起。”
而后关上门，一溜烟跑了出去。
在朔州听到了李云升和端云的对话之后，她便提前离开，昼夜不停的赶路。
在端云暗中杀了肖府的二品高手之后，等候多时的她率先进到了肖宗仁的房间。
她就是想要知道，这个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可以让身体时间逆转的丹药。
见肖宗仁喜形于外的模样，她自然知道丹药有效果。
可是李云升的回答，也让她无可奈何。
回朔州的路上，她一个人，一边赶路一边哭。
“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早点找到那种丹药？”
“这样，他就不用死了……”
……
彬州。
燕北之地的十三州之一，只不过驻守此城的乃是耶律氏。
所以，即便已经有三州归降了大楚，剩余由北齐四部族之人驻守的十城不会轻易归降。
在肖宗仁的操作下，这次和谈的地点就定在了彬州。
李云升独自一人，对面坐着肖挞离还有三位四大部族之人陪同。
当然，这些人身后还站着两个一品高手。
其中一个畏畏缩缩站在最后边的老者，就是上次在端章和高詹手底下逃回来的图录。
即便是在对方的地盘上，面对两个一品高手，李云升依旧泰然自若。
肖挞离率先开口。
“李云升，你想怎么谈？”
李云升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点开商城，花情绪值买了一张催眠卡。
捏碎卡片之后，看了肖挞离一眼。
“第一，北齐退出燕北之地，交与我大楚。”
“可以。”
咳咳。
见肖挞离这么干脆的点头同意，一旁的南宰相肖西凉差点没忍住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枢密使大人，不可啊！”
一旁立即有人附和。
“燕北之地是南下的唯一门户，岂可轻易让给他人。”
李云升继续说道。
“我可以代表大楚签订盟书，若是北齐退出燕北之地，从此两国罢战，互不侵犯。
并且，我大楚愿意与北齐开展互市贸易。”
这一句话，又是让肖西凉心中一震——互市！
大楚如今占据优势，竟然要罢战，互市？
他以为，大楚要回燕北之地，下一步就是想办法北上。
可是万万没想到，李云升是真的想和谈。
李云升接下来的话，更是让肖西凉陷入沉思。
“北齐连年南侵，其实抢的那点东西，和支出的军费以及将士伤亡相比，根本没占多少便宜。
两国互市，对于双方都有利。”
对于李云升来说，此时的北齐是乱，但是还不够乱。
这个时候想要一口吞下北齐，即便是能成功，大楚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此时，肖西凉质问道。
“难道我们的陛下就白死了吗！”
李云升眼神微眯。
“耶律元率军南下犯我大楚，我在跟你和谈，你在跟我算旧账？”
“互市可以，只是让出燕北之地——”
此时，大厅外传出一道声音。
“让出燕北之地，北齐再无望南下！”
众人循声往去，只见一个手持节杖风尘仆仆的男子，被侍卫拦了下来。
米覃推开侍卫大喊。
“北齐与我大梁有盟约在先，难道你们要背盟吗？”
他好不容易赶到北齐都城，结果被告知肖挞离和肖宗仁已经前往彬州与李云升和谈。
所以，他不敢有任何停歇，立即追到了彬州。
总算是在两国签订盟约之前，赶到了。
肖挞离转头看向大厅外的米覃。
“你们梁国先是背弃了与楚国的盟约，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背盟二字？”
就在肖挞离想要签订盟约之时，米覃继续大喊道。
“若是让出燕北之地，他日楚国一定会北上入侵北齐。”
此时，一名北齐将军跑了进来，在肖挞离耳旁附耳低语。
肖挞离往椅子后背一靠。
“听不见。”
那位将军将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结果肖挞离转头看向他。
“听不见！”
“楚国女帝下令伐梁，拓跋雍大败，梁国已派使者向楚国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