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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鱼在身体龟裂,即将陨落前喊出九夜的名字,显然是包含着求救的意思,然而殿内并无任何回应。

下一瞬间,木鱼被方邃推动时空之力,彻底抹杀,身体崩解消散,化为飞灰。

殿内重新安静下来,没有半点声息。

方邃扫了一眼收在手中的猎神锥,但见其通体黝黑,其上咒文密布,冷幽幽的散布着一种灭杀一切的气机,不足手指长短。

猎神锥被方邃收了起来,他的目光熠熠生辉,看向殿内众人。

殿内一片寂静,始终没有人有任何反应。

方邃逐一扫视众人,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随着时间流逝,他的瞳孔深处,若有若无间似乎有一抹失望闪过。就在他抿了抿嘴,准备开口说话的前一个刹那,众人中的一个身影忽然动了动,略一犹豫后,迈步走到了方邃面前。

这一刻,方邃眼睛里的失望消失了,转而掠过一抹亮色。

走出来的女子,穿着白绿相间,清新而又古典的温婉裙装,周身缭绕着淡淡的明月光辉,气质清冷中蕴含着让人惊艳的柔媚。

月采青。

她瞥了方邃一眼,低声道:“我就是镜女最后喊的九夜,也是众母麾下的第二神女。”

月采青话音未落,殿内已是一片哗然,过东山、钟十三、蒂娜,夜蝉等人同时色变。

木鱼又或者海伦如果是神女,众人虽然惊异,但是还没到不能接受的程度,毕竟这两人和魔教众人感情虽然不错,却没达到生死相托的地步。

但月采青不同,在所有人里,她是最早和方邃搭档在一起,构建出魔教的雏形,之后才有了钟十三,赵天昼等等的其他人,众人加入魔教后的所有经历,都是和月采青联系在一起的。

她是一位神女,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众人皆是呆若木鸡,满脸错愕,完全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方邃直视月采青,看不出喜怒的道:“你是什么时候完全苏醒了神女的记忆?”

月采青轻轻嘘气,亦是看不出心中所思所想,唯有声音越发低沉,道:“我那次立时漫长的回家闭关后,就开始逐渐苏醒九夜神女的记忆,一点点找回了在轮回里一世又一世的记忆。

我当时很茫然,有些惶恐和不知所措,因为我的记忆苏醒,似乎和其他神女神子有些不同。

他们的宿世记忆一旦苏醒,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便可以唤回全部沉睡在轮回里的记忆,而我的记忆却是慢慢醒来,一点点记起了关于九夜神女的全部,因为有了缓冲,所以我月采青这一世的记忆,也就没向其他神子神女那样,原本的记忆被宿世记忆彻底席卷吞并。

有了缓冲的过程,我月采青这一世的记忆,情感,都还在,还烙印在我的神魂核心处。”

她这番话似乎有解释自己还是月采青,没有彻底变成九夜神女的意图。

周边众人面面相视,不知道该选择相信还是怀疑。

方邃双目开阖道:“所以你成为神女后,潜伏在我身边,但心中一直很矛盾,既不想偏帮我对付众母势力,因为你的宿世记忆时刻在提醒着你,你是众母麾下的九夜神女,而你也不想帮着大长老害我,或者我们魔教的其他人,因为这一世的月采青,和我们有着交托生死的感情。”

月采青黯然无语,半晌才嗫嚅道:“我从来没害过你们,也没给大长老他们传过消息,但是镜女暗中传消息给大长老我知道,也没阻止过。”

方邃嗯了一声道:“这种让你满心矛盾,不知该站在什么立场的情况,在不见前发生了改变,你有了决定,对吗?”

月采青霍然抬头,浓密的睫毛轻轻忽闪着,惊异道:“你怎么知道?”

方邃理所当然道:“我记得当初天神拿出好些神格的时候,曾说我们中有人能唤醒神格,并且发生极为有趣的事情。天神还说他知道一段众神通过神谕,传达下来的隐喻式的话,涉及到我身边潜伏的一位神女身上蕴含的秘密。”

续道:“天神告诉我的众神传下来的隐喻中,有一句话是‘日与月的界限并非不可分割,她们的光芒来自同一源头,可以浑融合一,彼此互助’······”

月采青的眸子里渐渐亮起神采,咬着唇皮儿,等着方邃继续往下说。

方邃徐徐道:“我近些时日经常思虑这句话,后来才想出些头绪。采青你作为隐藏在我身边的神女,其实身份很特别,你不但是一位神女,还有另一个身份,你的神魂记忆里,还隐藏着众神的布置。换句话说,九夜神女是一个双面间谍,既是众母麾下的神女,神魂深处,也有着归属于众神一方,某位和众母势力处于斗争敌对位置的神灵记忆!”

众人呼吸顿止,月采青的身份竟然复杂至此?!

尤为可贵的是,方邃居然能理清其中的头绪。

方邃再道:“当初我拿出天神给予的那些神格时,采青你引起了其中一枚神格的特殊反应,主动与你融合,此后你便苏醒了众神阵营的相关记忆,也是因为这份记忆,帮助你下定决心,要在这一世脱离众母的领导,只做你月采青自己,不再是众母势力的九夜神女,也不是众神想要策反,安插在众母势力内的九夜!”

月采青张着小嘴,满脸惊奇。

她今日走出来,是鼓起莫大的勇气,准备不惜一切,费尽唇舌也要解释清楚关于自己身份中隐藏的曲折,她甚至做好了众人根本不相信的最坏打算。哪想到方邃娓娓而言,不等她开口,就将她的一切分析的如此清晰准确。

蒂娜高兴道:“这么说采青还是采青,不是九夜神女,我们以后还是伙伴?”

方邃亦是情绪不错,眉宇间神采飞扬:“众神的神谕里,说日与月的界限并非不可分隔,显然是将我比喻成了太阳,而采青你是明月了,这是在提醒我如果发现了你的神女身份,不要急于下杀手,咱们两个很可能是一伙的。

哈,我明知道身边有神女,却一直没揭穿此事,就是因为尊重采青你的选择,我在等着你来找我坦诚一切。我刚才揭穿了镜女的身份,心里其实有些紧张,好在采青你没让我失望,终究还是主动走了出来,你可知道我心中的喜悦?”

月采青的眼眸莫名湿润起来,道:“当初我月家因为和叛逃出去的桂阳天世家关系亲近,被龙帝等人诟病指责,方邃你就为了等待我的选择,不遗余力的力保月家?”

方邃笑容灿烂的点点头。

月采青眼眶里的泪水无声流淌下来,划过洁白的面颊:“你想过没有,我要是决定继续做九夜神女怎么办?”

方邃拍拍月采青的脸蛋,肃容道:“那我也会放采青你走的,但是之后再相见我们就是对手,我不会留情的。好在我的等待获得了最好的回报,采青你还是你。”

月采青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道:“你知道我和木鱼是神女,还让我们管理秘殿的进出消息,这段时间,木鱼已经传出去不少秘密了,岂不是让五方域损失惨重?”

方邃失笑道:“你以为我是傻瓜吗,我能容忍你们蛰伏在我身边,可不等于对你们不管不问,哪会让木鱼轻松传递消息,就算她偶尔传出去的消息,那边也都是由二狗子负责替大长老接收汇总的,送到大长老耳中的消息,早变了样了。”

月采青扑哧一声笑出来,如释重负。

这时候赵天昼,钟十三,过东山、夜蝉等人一起走过来,人人眉开眼笑,先前知道月采青是九夜神女,可把众人吓了个够呛。

好在峰回路转,一切都过去了。

······

某方莫名的虚空。

啪!

一声碎裂音响起,虚空中显化出一面镜子的虚影,其上裂痕密布,先前明明已经被方邃抹杀,身体化为飞灰的木鱼从镜内仓促跌了出来。

她竟然没死,只不过嘴角染血,看起来伤势极重,神魂受损。

“好在我提前便对身份万一暴露有所准备,分化出了神魂镜像,隐藏了部分神魂······这次冒险总算是值得的,我的镜女身份曝露出来,他们以为我已经死在方邃手中,我正可就此隐藏起来,再做其他图谋,我在方邃身畔潜伏了这么久,留下的某些布置,一旦揭开,定会让方邃吃惊不已······”

木鱼恨恨自语,辨别方向,准备回返众母势力,去和大长老碰面。

可是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虚空中响起一个满是威凌的声音:“镜女你制造身体和神魂镜像,假死脱身,以为能瞒过我?”

镜女面色大变,这声音是方邃所发。

下一刻,虚空开阖,奥西里斯手托太阳神庙走出!

神庙脱手飞起,光芒凝定了太空,在镜女一脸骇然中将她一举焚杀。

她的身体被焚化后,一股神魂气机不灭,想要悄然逃逸出去,再入轮回,却被太阳神庙的光芒笼罩封禁,最终收入神庙内,成为墙壁上的一枚符号。

这次木鱼是彻彻底底的身死魂消,再无转世重生的可能。

她的灵魂被神庙收押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方邃听没听见自己先前的自语,我精心隐藏的布置会不会发生作用?

可惜,此事的答案,木鱼永远没有可能知道了。

她被奥西里斯焚杀后,神魂中跌落出一面古镜,正是狩猎之镜。

这镜子是镜女木鱼的本源,她死去,镜子再没有了任何诡异害人之处,成为一件完整的远古神器,被奥西里斯随手收起。

————

死亡迷宫内,大长老霍然色变。

暗神随之一惊:“怎么了?你安排对付方邃的手段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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