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诱饵
他暂时不理会老鼠的尸体，而是把屋里的卫生收拾了一遍，让这里看起来像是个人应该有的住所。
在收拾的途中，里亚从床底找出了很多垃圾，这些垃圾中夹杂着带有酸腐破败气味的老鼠尸体、蛆虫蜕去的蛹、死亡的苍蝇以及发霉的面包碎块无不令人恶心窒息。
他捂着鼻子，把这些垃圾集聚到一起，打算半夜丢出去喂那些怪物。
至于他喂食过的那只死去的老鼠，里亚选择把它埋在土里，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第一个信徒，就这么把老鼠吃了或者丢出去喂怪物，他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而且他现在有了食物来源，犯不着再去吃营养不良的老鼠肉。
夜晚似乎到来得格外快。
黑夜。
红月仍旧高高地挂在天上默然地注视着每个夜间出没生物的身影，也包括蹲在小巷中挖土的里亚。
里亚亲手给第一位信众挖了一个一尺深的坟墓，将它的身体埋葬，也算是埋葬了原身那从头到尾都充斥着不幸的青春。
“如果你还能再活一次，千万别再被人骗着去挖什么煤，平安过完一生就算万幸。”
“我本来还想赚钱给你买你没吃过的蛋糕、甜奶酪，兑现承诺……”
他对着土堆沉默许久，周边的建筑与黑夜像牢笼一般将他们束缚。
“砰！”
里亚忽地一脚踏出将土堆踩得平整，平整到完全看不出被人挖过的痕迹。
而他的身后，早就站满了闻到活人气味后虎视眈眈的怪物们。
这些“怪物”模样千奇百怪，有些像人与兽的缝合，有些却像兽与植物的缝合，看起来毫无美感，并且从它们缝合的地方，有时还会滴落地沟油般的粘稠液体。
这些液体一落到地面，立刻将土地腐蚀出“滋啦啦”的声响，浓郁的恶臭瞬间充斥着里亚的鼻腔，他嫌恶地捂住了鼻子。
和昨天相比，今天的月亮颜色已经淡化许多，但仍旧维持着圆满的形态占满四分之一天际。
那些怪物也没有昨天那样凶狠，在面对里亚时，眼神中甚至流露出几分憧憬与期盼。
里亚顿时弯起眼睛：“乖孩子们，看看我今天给伱们带了什么好吃的。”
说完，他抖了抖垃圾袋，将自己收集的垃圾一股脑地丢到了怪物群中，那群不成型的野兽瞬间像活鱼进入油锅一样沸腾起来，它们为了一个垃圾袋大打出手，互相撕咬，争抢与掠夺。
而在它们的不远处，里亚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他身体上裂开无数的眼睛，这些眼睛冷漠地注视着那些生灵。
它们时不时还会眨动一下，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活性。
碎骨、血肉与缝合的断线横飞，里亚看到落在脚边的黑色不知名材质的线，伸手将其捡起。
“摸起来有些像铁丝，但又比铁丝软。”
正当他在思索这东西是何物的时候，那“铁丝”突然扭动起了身体，这番活动让里亚豁然开朗。
“铁线虫！？”
那一条铁线虫的长度就达到了十米往上，如此多的铁线虫一齐掉落地面的场景还着实是可观。
从高处望去，就像是一个长头发的女人梳头，掉落了满地的头发。
“咕噜，咕噜～”
那些铁线虫一落地，便寻找起同时坠落的血肉残骸，伸着头试图重新钻进去扭动身躯将它们缝合。
但有里亚在，这些都是白费功夫。
里亚一手抓一把，不断收集着地面上的铁线虫，然后把它们的身体绑在一起，很快，这些不擅长攻击只会胡乱钻洞的家伙们被绑成了一大坨铁丝团。
期间有几只铁线虫缠住他的手腕，想要钻进他的肉中，幸亏里亚发现得及时一口将其咬断混合着上方的泥土吐了出去。
“呸！”
“这些家伙的生命力完全没有蚯蚓那么倔强，不过是断了一截，居然就这么不动了。”
他目前已经绑完了“铁丝团”，颇有成就感地拍了拍手，看着它们想挣扎出来只能不断扭曲身形的模样心情愉悦。
里亚很擅长绑死结。
他前世小时候因为不会系鞋带，经常把自己的鞋带系成谁都解不开的模样。
换句话说，这些铁线虫不费几个小时根本不可能从死结中脱离。
而那些残余的怪物们也抢夺到了心仪的垃圾，对它们来说，同类的生命远不如一袋垃圾重要。
里亚看着它们吃完垃圾，又数了一下残余怪物的数量，觉得自己没必要再继续养着它们。
怪物应该在精不在多，如果这些家伙能像养蛊那样互相吞噬，最后只剩一只最为强大的，那就省事了不少。
“但万一我影响不到那家伙，到时候把自己搭进去不就亏了吗？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里亚的目光不断地在铁线团与怪物们身上扫过，他尽量忽略扑鼻而来的恶臭与满地都是的黏腻块状物，走到了铁线团前方背对着它们，拉下领子将自己的后颈坦露。
那些铁线虫瞬间变得僵硬，它们感受到身前的人类对它们完全不设防，可口美味的肉与脂肪就在眼前。
只需要稍微一动，它们就可以从人类的脖子钻进去，寄居在他的血管，将其血肉改造成更适合虫类居住的巢穴。
但它们做不到。
那个人的脖子上存在眼睛，就是这样的一只眼睛，让看不到任何东西的铁线虫们出现了莫大的恐慌。
是病原体！
会死！
会死！
会死！！！
铁线虫们竭力扭动着细长的身躯想要逃离，但它们的身体已经被固定，哪怕再努力地蠕动，所带来的也只不过是身体与身体之间摩擦发出的铁锈碰撞声。
“刺啦！”
铁线虫有了眼睛。
但坏消息是，它们每一只的身体上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那些眼睛寄生了它们的身体，吸取着它们自身的养分。
很快，这群铁线虫失去了动静。
而里亚则松了一口气，他赌了一把，现在赌赢了。
“吼——”
几只怪物朝着铁线虫们走了过来，里亚为它们让路，告诉它们只有它们里面的最强者才有资格吃掉这团“美食”。
闪烁着金光的铁线团属实对怪物们充满了诱惑力，它们毫无智慧的大脑稍微一转，便迅猛地扑向了同类。
于是不久前的惨剧再次上演，这些怪物谁也不肯让谁地再度缠到了一起，血肉与粘液之间互相蠕动，难以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