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朱高煦很想回头干他一炮,但他也知道这事不大可能。
英军那一轮火箭弹,几乎将他手中的火炮摧毁了十之六七。
要不是这帮奥斯曼人莫名其妙的发颠,恐怕他想活着回去都很难。
“把炮都炸了,不能留给敌人!”
留下掩护的都是重炮,在没有部队掩护的情况下,带着火炮逃命就是痴人说梦。
哪怕再心疼,再不舍,也决不能给敌人留下。
将火炮尽数摧毁,顺便留下诡雷后,朱高煦带着负责掩护的几百炮兵翻身上马。
最后深深凝望一眼混乱的彼岸阵地,默默的咬了咬牙,眼底透着阴狠:
“狗日的,等小爷回来,咱们再来玩过!”
趁着对手陷入混乱,朱高煦迅速追上大部队汇合,然后向着花拉子模的方向撤离。
如今丘福已经撤到撒马尔汗以北,火站河彼岸的沙鹿海牙驻守。
朱高煦带着部队边打边撤,终于在几个月后,靠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才终于脱离了敌人的追踪。
离开花剌子模再沿着锡尓河向南,终于在沙鹿海牙和丘福重新会军。
不服气的朱高煦,当即向父皇请旨,从国内补充武器和兵员后,亲自带兵去灭了奥斯曼。
同时给小叔叔去信,请他配合自己一起灭了奥斯曼。
只可惜,朱棣只给了一道让他在沙鹿海牙驻军休整的旨意,其他什么都没说。
而另一边的苏谨,现在也压根顾不上他,更腾不出手来。
现在的他,正在莫桑比克海峡干架呢...
时间倒退回几个月前。
在接到何酋的求救后,苏谨直接派出自己的两员大将——江二郎和李源,前往巴苏陀兰侦查。
他可不是没有脑子的莽夫,一言不合直接开干。
料敌于先,知己知彼的道理还是懂的。
至于为什么派江二郎和李源去,道理很简单。
潜伏矿场、扮作劳工、刺探情报这活对江二郎来说,那是轻车熟路。
而李源则是最好的保护人选,神不知鬼不觉的影子刺客。
有他护江二郎周全,苏谨也能放心一些。
至于主动请缨去刺探情报的二麻子和六忽悠,苏谨连眼皮子都没搭一下,就把这俩夯货略过。
虽然这俩夯货也是斥候出身,但最近这些年早就干着指挥的活。
尤其是二麻子,脾气越来越暴躁,一言不合就开干。
如今巴苏陀兰上面是个什么鸟样,苏谨心知肚明。
他担心二麻子一时不忍,一言不合直接拎着炸药包,就去炸那个什么总督巴提的狗窝...
至于那个六忽悠也没好到哪去。
自打玩过自行式火炮以后,他算是彻底沉迷,整天想着的就是炮火犁地,看啥都想炸一下。
哪还像个斥候,整个一恐怖分子。
苏谨担心让这俩货上去刺探消息,到时候人还没救出来,巴苏陀兰先得被他俩轰塌一半,人还救不救了?
苏谨是去救人的,不是去给那些老乡立坟的。
马岛之战江二郎立功之后,苏谨本有意让他进入慎海卫任职历练,但他却只想做苏谨的亲卫。
江二郎的念头很简单,他和妹妹都是老爷救下的,那他这条命就是老爷的。
升官发财啥的他不在乎,只要能留在老爷身边效力就好。
如今妹妹早已在泉州嫁人成亲,夫君是本地一个秀才,也算是有了圆满的归宿,更不需他去操心。
接到命令后,他和李源二话不说就启程出发,很快就潜到了巴苏陀兰。
如今这里最多的是昆仑奴,这些本地人被英国佬不断压榨,用命为他们换取那闪耀的石头。
但最惨的,还是那些被抓来的明人。
如果说昆仑奴是奴隶,这些明人的待遇甚至连奴隶都不如。
饶是早在马岛见过无数惨状,江二郎犹自差点忍不住心底的悲愤。
至于李源,虽然什么话都没说过,但从他微微颤动的双手,足以证明其内心的不平静。
将狙击枪背在身后,再次检查一遍自己的装备,李源默不作声的消失在了林间。
无需多问,江二郎知道对方一定在身后看护着自己,微微一笑向矿区潜去。
当初在马岛的时候,小鬼子还知道弄个花名册。
但这群英国佬显然没把明人当回事,可能连具体人数都不清楚,更甭提什么花名册了。
甚至在他们眼中,这些明人长的几乎都是一个模样。
这就给江二郎的潜伏,制造了很好的机会。
没用多久,他就化身在无数的明人劳工之中。
在马岛的时候,劳工好歹还有工棚,哪怕待遇极差的明人,也有个窝棚屈身。
可这群鬼佬显然根本没把明人当人看,这些人要么缩身在矿洞,要么就随便找些枝条搭个棚子遮风避雨。
潜入之前,江二郎担心被明人认出来怎么解释,或者怎么隐藏自己。
但等他潜进去以后,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这些人早被折磨的困苦不堪,吃不饱穿不暖的他们,下工之后要么一头栽倒,要么长睡不起,谁还顾得上他?
江二郎担心暴露,不敢再露出圣母心,白天被英国大兵驱赶着下矿,到了晚上再溜出去侦查。
路过女人寄身的那片草房,江二郎没有多事,长叹一声后转身离开。
就这么过了十余日,终于摸清楚英军部队、武器配置、舰队数量、布防工事后,再次回到岸边和李源汇合。
不需要他回去报讯,李源随身带着的电台开始秘密发报,将探查出来的情报,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了苏谨手上。
“老爷,我有一点担心”,马三皱着眉:
“如果慎海卫大规模调动,对面的苏丹港会不会借机偷袭?我总觉得这是英国佬的调虎离山之计。”
“我也有这个顾虑,所有这次你不能跟我去,留在这里坐镇。”
“可是老爷”,马三眉头皱的更深:“为什么不是你留下,我带队去呢?”
“因为我要亲眼瞧一瞧,这个威尔斯弄出来的东西,到底有多厉害。”
眼见马三还要再说,苏谨挥手打断:“好了,我已经决定了,这里就交给你。”
言毕,苏谨没有再多一丝的犹豫,昂首踏上战舰的甲板,回头盯着马三:
“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这个港口还姓‘苏’。”
“老爷放心”,马三眼神坚定看着他:
“就算我死了,这个港口也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