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carl果真没给顾天蓝安排其他case。
“blue”的vi做好了，那边代言人又还没选出来，顾天蓝基本处于没事状态。此刻离下班还早，顾天蓝决定再去一趟“幻灭”。
拉下qq清单，冷彦的qq正是离开状态，估计还在开会。顾天蓝想了下，在qq上给他留言说要出去一趟。
有的时候，生活中习惯了一个人，就会忍不住随时将自己的动态告诉对方。
*
“幻灭”画廊依然没什么客人，一眼望得到头。
不同的是，今天坐在老板位置上的，是一个头发微卷的22、23岁的小姑娘，大眼睛，尖下巴，头发四六分，多的那边别了个粉红色蝴蝶结的布艺小发卡。
桌子上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音响里传来的声音一听就是动漫。见有客人进来，她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目光继续停留在电脑上。
顾天蓝笑，这里的老板或者伙计们，各个都是如此。
很快走到祝莹那幅画前，与前几次看的感觉一样，依然是迫人的对撞。
“你喜欢这幅画？”那小姑娘抬头，然后把电脑视频按了暂停。
“是的。”顾天蓝笑。
“你很有眼光，我哥说，这幅画是祝莹最好的一幅。”小姑娘从桌后走了出来，说到祝莹的时候，她的嘴稍微歪了歪。
“确实是最好的，色泽饱满，感情也很充沛。你家画廊基本上是a市新生代画家的作品，祝莹又是a市新生代画家的代表之一，就算说这幅画是你们这儿的镇馆之宝也不为过。”顾天蓝半是奉承半是真话……
“原来你也懂画啊！”小姑娘看顾天蓝的目光顿时变了。卖这种所谓的艺术品，对于不懂的人，就要靠忽悠，对于懂的人，啥也不用说。既然她哥说这副画好，那就一定好。
“这幅画卖吗？”顾天蓝问。
“卖，当然卖！”小姑娘忙着说，言语间有些兴奋。她替她哥守了好几次画廊，估计这次是最有可能成交买卖的。
“多少钱？”
“恩~”她想了下，老哥没给她交代过这幅画的底价啊，不过，她还是很快喊出一个价格，“30万！”
“好贵！”顾天蓝下意识的说。
“不贵啦，你刚才也说了，这幅说是镇馆之宝都不为过啦！祝莹去年一幅小桥流水就卖了23万，这幅比那副好多了，30万很合适啦！再说，祝莹好久没拿画过来了，我估计她以后都不会画画了！如果这真是她封笔之作的话，30万的价格真是太划算了！就算用做投资，都肯定赚翻！”小姑娘的情绪很是奇怪，明明很希望顾天蓝快点把这幅画买走，可每次提到祝莹的时候，偏偏又有些怎么也掩盖不住的鄙夷之意。
顾天蓝看着小姑娘：“你确定这幅画能卖吗？我前几天来的时候，那位老板可说的不买。”
“卖！当然卖！我们开画廊的怎么可能不卖画呢？不卖的话，我们喝西北风啊？”小姑娘反应利索。
“要不你再问问？”顾天蓝提醒。
“不用问了，30万，你现在就可以拿走。”小姑娘斩钉截铁。这幅画，她早看不顺眼了！
再说，艺术品这种东西，本来曲高和寡，他们这家画廊，又开在这么好的地段，各种费用高的吓人。前几天才听说，他们这个月又还没交房租，若到了月底再卖不出的画的话，估计月底一到，就得卷铺盖走人。
“太贵了，我没这么多钱。”顾天蓝摇头。30万，就算把她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喜欢就买了。”冷彦的声音适时传来。
顾天蓝转头，便看见那人正朝自己走来，一边走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皮夹子，直接抽出一张卡递给小姑娘。
“哎！等一下！”顾天蓝忙着阻了小姑娘，用手拉了冷彦，“我们再考虑下！”她只是好奇来找线索的，没必要为止付出金钱啦！
冷彦看懂顾天蓝强烈制止的目光，转头，往那画上看了一眼，目光自然落到右下角落款上，然后再看了看周围其他画卷，好几幅都是祝莹的，几乎不假思索的一个眼色过去，对那小姑娘：“还不快去刷卡！”
小姑娘拿着冷彦的卡，欢天喜地往柜台跑去。
“喂，没必要买啦！”顾天蓝再一次扯冷彦的手。
冷彦笑，低头看顾天蓝紧紧拉着自己的手，能让她主动拉自己，这种情况次数并不多见。顾天蓝这才意识到自己拽着他，忙想松手，却被那人紧紧拉住。
“哥，我把祝莹那幅画卖了，卖了30万。”小姑娘清脆的声音传来，顾天蓝和冷彦同时转头，便看见她一边刷卡，一边对着电话说话。
“……”
“还能是哪幅？你说的最好的那幅呗！她画室那个！”小姑娘说的那个理所当然。
“……”
“开什么玩笑，我已经卖了！钱都收了！”她有些不耐烦。
“……”
“老大，我们这个月还没交房租！若再卖不出去的话，画廊就要倒闭了！”恐吓加威胁，却也是实话。
“……”
“哥，你醒醒吧！她不会回来了！”小姑娘压低了声音，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几个词语“老头子”“钱”“瘸子”……
也听不到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很快听到小姑娘气愤的甩了句：“好了，我挂了，反正画已经卖了！你现在跑来也赶不及了！”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旁边pos机上，凭条已经打印出来后，小姑娘撕下凭条走到冷彦旁边，毕恭毕敬将凭条呈上，同时递上一支笔：“先生，麻烦签字。”
这时，小姑娘的手机又响了。
“你的电话响了。”顾天蓝提醒。
“不用管他。”小姑娘说着。
冷彦接过钢笔，一手依然拉着顾天蓝，另一只手龙飞凤舞签上自己大名，然后坐在沙发上等。
小姑娘小心将那幅画从墙上取下，然后开始包边。
“小姑娘，你哥哥是不是脸上胡须很多那个男人？”顾天蓝问。
“我们画廊4个老板，3个都是串脸胡。”小姑娘因卖了30万，又把这幅看着就生气的画买了，心情很是不错，“我哥呀，特征最明显，瘸的那个就是他！”
“喔。”顾天蓝笑，“前几天不卖画给我的就是他。”
“哎，我就知道是他！刚才你一说有人不卖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他了！他那个驴脾气，懒得跟他说！”小女孩顿了一下，“既然你这么喜欢祝莹的画，看看其他的你喜不喜欢嘛！”
“不用了，我就喜欢这一幅。”顾天蓝说着，继续问道，“你哥为什么不卖这幅？”
“哎，我也不懂，我又不是学画的，也看不懂这幅和其他有什么区别。”小女孩子说着，已用大布口袋将画装好，递给冷彦，“欢迎你们下次光临！”
*
走出画廊，冷彦把画放到后备箱中，替顾天蓝打开副驾后，这才上了车。
“你上次也是专门来看她的画的？”大幅下到。
“是啊！”
“里面还有很多她的画，为什么选这幅？和其他有什么区别？”
“这幅画应该是祝莹跟你爸前画的最后一幅画，这幅画的风格和以往有很大区别。她以前的画，色彩虽然浓烈，但节奏却是明快，这一幅不同，整个画面非常压抑，空间与画面，仿佛一场拉锯战，谁也不让谁。当时画的时候，她的心里肯定很矛盾。我估计她必定经过了一场痛苦的抉择，最后才跟了你父亲。”
冷彦笑：“一幅画也能让你想这么多？”
“以前大学作品赏析课的时候，干的就是这事儿，看画分析作者心理。”
“你都可以去做福尔摩斯了！”冷彦开玩笑。
“不过，还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跟你爸啊！”顾天蓝笑，“喂，你说我这种，是不是叫偷窥心理？”
“如果你不认识她，你会过问吗？”
“不会。”顾天蓝摇头。如果不认识，她最多认为那不过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子。可是，既然认识，而且，又牵扯到冷家，她就无法假装没看见了。
“乖，别想太多，你只是关心祝教授而已。我已经说了，这件事，我会查的。”冷彦拍了拍顾天蓝的手。
点头，然后笑着换了个话题：“我怎么觉得你就像个自动提款机，每次说到大笔费用时候，你就出现。”上一次是和母亲在医院说到父亲的手术费用，这次是刚好问到画的价格。
自动提款机，冷彦心中一涩，如果真的是她的自动提款机就好了……
顾天蓝在异乡的那四年，前几日，他就已经找人完完整整的查了出来。
四年……
如果是她的自动提款机，她就不用大着肚子给馆子刷碗；如果是她的自动提款机，她就不会生了小孩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如果是是她的自动提款机，朝朝6个月小儿肺炎的时候，她就不会在大雨磅礴的夜里，跪着求医院别把他们赶出去；如果……
这辈子，他冷彦最愧疚的，大抵，也就是这母子了！当初，如若当初多一点对她的信任，他们也不必分开四年，彼此折磨四年……
“阿彦，你怎么了？”顾天蓝忽然看见冷彦的眼眶有点红。
“天蓝，你愿意让我做你一辈子的自动提款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