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烧烤架上滋滋冒油,香气四散。
路塔坐在小板凳上,趁机和戚不苦搭话:“不苦,你多大啊?”
戚不苦缩着小脑袋,她怯生生道:“……十七。”
本以为会遭受到异色,却见路塔眼睛亮了亮:“那我和你其实差不多。”
……从人族换算年龄的角度来说。
路塔开始主动找话题:“平日里你都喜欢做些什么啊?”
戚不苦明黄色的眼睛闪了闪,她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吃饭、睡觉、找哥哥姐姐、要抱抱、哄弟弟妹妹。”
她声音软糯,像是夹心糖果一样甜。
路塔惊呼:“你家里人好多,一定很热闹。”
戚不苦小幅度点着脑袋:“嗯嗯。”
路塔将烤好的鱼肉递给戚不苦,他带着澄澈的善意:“尝尝,撒了秘制调料。”
戚不苦接过,她做得端端正正,然后礼貌一笑:“谢谢。”
她开始小小地吹着上面热气,然后小口小口吃着,最后露出满意地笑容。
路塔开始欢快地投喂。
戚不苦吃得很开心。
戚不苦小心翼翼看着路塔:“你要吃糖吗?”
路塔毫不犹豫伸手。
腼腆的两小只用着自己的方式相互释放善意。
夭魄一脸幽怨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着圈圈。
戚茗瑶抬起眼:“她要交朋友,别去打扰。”
戚茗瑶补充:“你不要每次都粘着不苦,多给她点自由的空间,祝凝让她一起来就是想要让她多交朋友,多说话。”
夭魄眼神黯淡。
回忆起关在实验室的那段时光。
瑟缩在角落里的女孩满身伤痕,依旧努力宽慰着刚被抓来实验室的他。
那个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守护好不苦。
她吃的苦太多了。
被大人接回去才吃上了甜。
可是实验室的阴影始终笼罩在她头顶,她害怕与人接触,像是小章鱼一样瑟缩在龟壳中。
夭魄咬了咬唇:“反正我以后会保护不苦的。”
戚茗瑶眼神无波无澜:“你能护她一辈子吗?”
夭魄站直了身子,他中气十足:“我能!”
安淮浅笑着,他看向夭魄:“那可是一辈子,很漫长的,会有各种意外出现。”
“况且,比起占有欲,她更需要的是理解和尊重。你想陪她一辈子,就要尊重她的选择,在她身边拥有不可替代的价值,这样才不会被忽视掉。”
夭魄根本听不进去。
他叉腰反驳:“你懂什么?”
安淮神色未变,笑容依旧温润如玉:“所以说,你还是个小孩子,怎么会懂这些。”
夭魄做了个鬼脸:“你才是小孩子!”
他振振有词:“我要一直陪着不苦,给她所有的偏爱!保护她一辈子!”
安淮轻笑一声:“那只是你自以为是的感动。想要走进她的心里,这些根本不够。”
“你的爱浮于表面,给不了她真正想要的,只能让你感动,反而会变成一种枷锁,最后让她受到伤害。”
夭魄捂着耳朵:“不听不听不听。”
渺渺眼眸微眯,她故作感慨:“安淮看起来很会啊。”
安淮坦坦荡荡:“不太会。”
渺渺卷着她的发丝,好奇地问:“那要是没结果呢?”
安淮目光落在她身上:“什么叫做「结果」?当过程足够美好之时……”
渺渺打断了他的话:“当过程足够美好之时,结果就不重要了吗?”
安淮垂下眼帘,“怎么会?”
“结果一样重要。”
他将未说完的话说出来:“当过程足够美好之时,就要更好拼尽全力去追逐一个更美好的结局。”
“过程和结果同样重要。”
……
篝火摇曳。
祝凝仰躺在草地上,仰视满天繁星。
祝凌坐下来,她不厌其烦地垫子褶皱的地方给铺平,靠着妹妹坐下。
祝凝说:“姐姐,我真的很开心。和你看见了不一样的景色。”
篝火、草坪、星星、虫鸣、夏季的风……
所有的一切交织成她生命中的盛景。
祝凌低头,她抚顺柔软的白发,轻贴妹妹的脸颊:“我也开心。”
“一切都在变好。”
妹妹的腿有了希望。
妹妹交到了很多朋友。
妹妹的笑容更加明媚和真实。
她带妹妹来到了域外,看见了妹妹一直念叨着的夏天。
祝凝将头枕在姐姐的腿上,她的笑容如同晚风:“往后会更好。”
……所以她更不愿意将事实告知姐姐了。
祝凝唇角弧度缓缓扩大:“等等我吧,姐姐,再等等我。我们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祝凌认真点头:“好,快快好起来。”
“我在学院努力,阿凝好好治腿。”
祝凝眼眸荡漾出一层层柔波:“好。”
……
夭魄鬼鬼祟祟往森林里走。
他小声喊了好几声。
一段魂绸在他头顶飘动,勾着夭魄的小布袋就往高处飞。
夭魄跺跺脚:“没良心的!”
他叉腰看着急不可耐已经开始往外掏吃食的一大一小:“我今天可是丢尽了脸,吃着往里面塞着,最后我都没吃饱。”
“那小红毛还笑话我,他说我胃口好,连烤串杆子都能吃下。”
“你们知不知道,我丢死人了!”
樾渊嚼着香嫩的鱼肉,冷淡道:“谢谢。”
褚修想着,直接往夭魄身上丢了条鱼。
赏你!
樾渊一把钳住他的动作,一本正经:“他不吃生鱼,也不会烤鱼。扔给他浪费!”
他眼疾手快,将那条鱼又捞回来,塞回储物空间。
樾渊摊开手:“储物空间给我,我保管着。”
褚修没动,他紧紧护着。
樾渊深呼吸一口气:“吃的在你那边我不放心。”
褚修叛逆吐出两个字:“不给。”
樾渊扶额:“行行行。”
而树下的夭魄气得跳脚:“我下次再也不给你们带出来东西吃了!一条鱼都舍不得给!亏我还一直想着你们两个!不停往里面塞东西!”
“储物空间还给我!我要回去了,出来时间太长,他们会起疑心的。”
褚修将里面的东西掏干净,扔过去。
夭魄一摸储物空间,他傻眼了:“你们两个是真不给我留一点啊?”
树梢上的两人已经离去。
樾渊伸手:“给我吃。”
褚修不情愿地掏了掏,往他手心放了个缩小版的小鱼干。
樾渊:……
他语气加重了:“这点不够,那么多,只给我这么点?”
褚修昂起头,表情欠揍。
就这么点,怎么着?
樾渊极力告诉自己要冷静。
他平复心情:“你还想不想见连姝了?”
褚修卷着烤鱼和烤青菜,问他:“要哪个?”
樾渊不动声色抬手。
当然是!
他、都、要!
包括装食物的储物空间。
到最后。
褚修愤愤不平地用魂绸拍着樾渊的脑袋。
东西都还给他!!!
樾渊反客为主掏出鱼和青菜。
他反问:“要哪个?“
回应他的是幽怨的目光。
吝啬鬼。
——
坏牙一直流血,实在是忍不住了,今天拔了,听了半晌的电磨牙声,感觉脑子都被修理了一番。只有一更不用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