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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婶子赶紧道:“早上就洒扫过的,只是这样的时节,万物本就萧条,一天到晚都在掉树叶。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进入院子后,七祖母已得知消息,已迎了出来。

楚老夫人快步上前,又是一番契阔,自不必提。

等两位老人坐到了罗汉床上,顾拂云向七祖母施礼问安,并说明来意后,七祖母下意识地看向勇婶子,苍老的脸上似笑非笑。

“大郎家的,难为你这么孝顺,为了服侍好祖婆婆,居然跑来找阿勇家的学习,你也是有心了。只是,你这个婶娘,何时孝敬过婆母来着?老婆子怎的……”

楚老夫人赶紧捏了七祖母的手,笑道:“你个老虔婆,对媳妇就是苛刻。阿勇家的在整个楚家,那可是一等一的贤名,你还不满足,你也太吹毛求疵了。阿勇媳妇,你婆婆嘴上就没一句好话,你可别放心上。”

勇婶子唇角发苦,一方面怕婆母当场指责她不孝,另一方面,又怕这个九叔母借此来发作她。此时一颗心跟过山车似的,紧张着呢,闻言只是赔笑:“九叔母没说错,我这个媳妇确实有许多地方没做好。这阵子忙着屋里屋外的事您,孩子们都大了,哥儿忙着娶媳妇,姐儿们忙着婚嫁,只差没忙个昏天暗地,在婆婆的服侍上,便给落下了。老太太心有怨言也是应该的。”然后又向七祖母赔着笑脸道,“老太太可是在怪儿媳妇没能服侍周到?媳妇确实该打该打。”

七祖母得了妯娌的暗示,便不阴不阳地道:“知道你平时辛苦,所以老婆子也没怎么让你服侍。但如今你也得闲了,媳妇也进门了,你也该闲了,是不?”

勇婶子赶紧笑道:“是是是,儿媳妇进门了,我也得闲了。今后啊,媳妇一定好生服侍您。”

楚老夫人笑道:“那真是太好了。阿勇家的果然是个孝顺的,我没看错人。大郎媳妇,今儿你就好生呆在你七祖母家中,见识下你勇婶子是如何服侍婆婆的。”

顾拂云起身,恭身道:“是,祖母。”然后笑盈盈地对脸色如调色盘的勇婶道,“还请勇婶不吝藏私哦。”

勇婶子:“……”

两个媳妇纷纷低头,虽然面上也在附和婆母是如何的孝顺老太太,内心里却笑翻了,心说,这顾氏简直是她们的福星啊。死老太婆还真是恶人需有恶人磨。

楚老夫人是个杀伐果断的,不待勇婶子回答,便大手一挥道:“他七婶,还没用早膳吧?”

不等七祖母回答,楚老夫人又道:“这个时间了,想必也用过了。不过无妨,为了让大郎媳妇早日学得阿勇家的真传,再吃一次也无妨。阿勇家的,仔细服侍你婆母用膳,大郎媳妇,学着点。”

顾拂云恭敬虔诚地福了福身子:“是,祖母。”

不等勇婶子开口,两个媳妇连忙机灵地去派人传膳。

这回子的早膳可丰盛了,除了小米粥咸菜外,还有艾窝窝、驴打滚、馓子麻、豌豆黄、蛤蟆吐蜜、炒肝、面茶,摆了一大桌子。

两个老太太大马金马地坐在桌前,顾拂云和勇婶子服侍左右,勇婶的两个儿媳妇,也在一旁打下手。

媳妇服侍婆母本就天经地义,勇婶子就算恨毒了顾拂云,但在楚老夫人面前,也不得不做出孝顺媳妇的态度来,老老实实地替七祖母夹菜,剥虾。

顾拂云也有样学样,也替楚老夫人夹菜,剥虾。

顾拂云也很能挑刺:“勇婶子不是一直都服侍七祖母用膳吗?怎么这动作这么生疏?”

楚老夫人慢悠悠地道:“你刚才没听到你勇婶的话吗?最近你勇婶忙着你两位伯哥的婚事,又忙着嫁女,便疏了对你七祖母的服侍。”

顾拂云恍然大悟,对勇婶道:“勇婶,我身为一个晚辈,按理不该说长辈不是的。但我还是要说,家中再忙,可不能落下了对婆母的服侍啊。”

勇婶气得肋痛,偏又发作不得,还只能赔着笑脸:“大郎媳妇说得极是。”

七祖母忽然说要上净忙。

勇婶脸色僵了僵,看了悠然不动的楚老夫人,以及一旁虎视眈眈的顾拂云,只得咬了咬牙,扶着七祖母去净房。

等七祖母从净房出来,又继续用膳。

服侍完早膳后,勇婶亲自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给七祖母漱口。顾拂云也有样学样,端着茶水给楚老夫人漱口。

丫鬟开始收拾桌面。

这个时候,为人媳妇的才能告退下去吃饭。

楚老夫人忽然来一句:“别忙着收拾了,饭菜还剩了不少,就赏给阿勇家的和两个孙媳妇用吧。”

勇婶子脸色僵硬,看着盘子里的残羹剩水,脸都绿了。

虽然两位老太太吃的并不多,剩下的菜还算完整,但天气渐冷,服侍了老太太用膳,又侍候去净忙,这么一耽搁,饭菜都冷得差不多了。

可是,婆母赐饭,本就是天经地义,为人媳妇的,吃婆母的剩菜,也是恩典。勇婶子进门后这么多年,还从未吃过婆母的剩菜,所以楚老夫人这一通吩咐,着实把她给憋得不轻。

但是,勇婶的两个媳妇却是脸带笑意地谢了恩,见勇婶愣在当场,便静静看着她。

“太太……”勇婶的大媳妇朱氏轻声叫唤了声。

勇婶子回过神来,僵硬地笑道:“吃饭,吃饭。”然后坐了下来。

两个儿媳妇一左一右地站在勇婶身畔,准备服侍她。勇婶子此时哪还坐得住,赶紧道:“不用服侍我了,一起用膳吧。不然饭菜就全都凉了。”

然后,顾拂云和两位老太太便看着婆媳三人用膳。这一顿剩饭,勇婶子吃得憋屈又愤怒。

吃完早膳就可以得到解放,勇婶也竭力忍耐着。好不容易吃完饭,七祖母就算想继续享受婆母威风,这时候也不得不放行。

勇婶子松了口气,又陪着笑脸对楚老夫人说了一箩筐的客套话,什么“九叔母尽管在这儿玩,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丫鬟就是了,一定要玩得尽兴”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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