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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锄强扶弱。

为了伸张正义。

为了铲除邪恶。

为了……

可是,这些理由是最主要的原因吗?

换成以前,雷枫一定会说这么做是为了守护正义,会说出以上那些理由,也可能说吴天雄不止一次对付他,他理所当然要反击,可是随着叶倾城的出现,随着那一段心理历程的改变,他对自己做出了一次全面剖析。

自己救了那个小姑娘,她却反过来死缠烂打,甚至搞得好像自己就该帮她做事,这让他非常生气。

当然,这不是关键。

当叶倾城的所作所为,让他觉得生气的同时,他当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其他接受过他帮助的人,态度是明显不一样了,他们大多都对自己很感激——那一刻他开始剖析自我。

以前的他心里也有正义感,但绝没有现在这么强烈,更不会总是帮人出头,这段时间一切都在悄然改变。

为什么?

因为能力不断增强,有了对抗坏人的实力?

这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发现做好事竟然也会上瘾——他喜欢那种感觉。

“你的梦想是什么?”雷枫突然问道。

“我……”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苏莜莜有些缓不过神,也正是因为这个问题,反而让她暂时压下了心里激荡的情感:“我想当个好警察,破案子、抓坏人、伸张正义。”

雷枫转过身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以前我总以为,做这些事是因为我有正义感,因为我想守护公平正义。看!这种理由多么冠冕堂皇,可直到昨天我才发现,以前我所想的那些东西,都只是流于表面,又或者只是一小部分原因,真正的原因没那么冠冕堂皇,甚至会让人难以接受——我很虚荣。”

这番话让苏莜莜愣住了,她有点没搞明白意思。

“人活一世,都有不同的目的,你觉得大多数人的目标是什么?”

“最终目标……我想,不外乎两种,钱和权。”

“说得对。”

雷枫点点头,淡淡说道:“我不求钱不求权,我求的是名。我说过,我是个有点虚荣的人,我希望某一天别人说起雷枫这个名字,会说‘他人不错,救过我的命’。我很乐意看到那些得到帮助的人,从绝望中看到希望进而面带感激……我不是不很虚荣?”

贪钱者,心易偏。

贪权者,志不坚。

他贪的既非钱亦非权,而是一世英名、万众仰慕、天下归心,这是何其惊人地夙愿和野心?

苏莜莜没有鄙视他的虚荣和贪婪,心里却不可抑制的激动起来。

这是个怎样的时代?

缺乏诚信,道德沦丧,信仰流失,指鹿为马。

不!

人们也不是全无信仰,然而他们的信仰不是正义,而是那些打着耳洞,一副娘娘腔的大明星。

如此信仰还不如没有信仰!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他想干什么。

他想成为偶像。

不是在舞台上扭捏弄姿的偶像,不是在福布斯上占据高位的偶像,是引领正义和道德的偶像,是让这个社会不再沉沦的偶像,是让世界真正拥有秩序的偶像——只是,这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

“你……”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别人跟她说这些,她一定会觉得那个人有病,太自以为是了。

他呢?

银行劫案中他逆转乾坤。

小区拆迁中他力挽狂澜。

这一次,更是把拥有深厚背景和底蕴,背地里干了无数坏事的吴天雄绳之以法,他用自己的实行行动和能力,应正了他所说的梦想——他一直在这么做,也一直都扮演着成功者的角色。

虽然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仅限于临江这么一个城市,但任何事都是从小到大,谁能肯定他无法做大呢?

“箭头在哪里?”

她岔开话题,箭头是吴天雄坐下头马,随着吴天雄这边被抓,箭头也成为主犯,可惜一直没有消息。

“死了。”

“你……是你杀的?”

“是。”

“你这是犯法!”

苏莜莜脸色大变,怒声呵斥道:“没错!他是犯了法,他的罪名足够枪毙很多次,可你并不是执法者!”

雷枫看着满脸激动的苏大警花,半晌才问道:“你觉得,什么才是这个世界最基本的准则?”

“法律!”

“你确定?”

脸上流露出一抹失望,雷枫轻轻摇头:“我不会说什么,法律是上位者制定出来,约束普通民众的手段。但是有一点你必须承认,每个国家的法律都不一样,既然如此,法律怎么能成为基本准则呢?每个国家的法律不一样,同一个国家不同朝代,制定的法律也不一样。法律从来都不是最基本的准则,真正的准则只有一个,那就是道德底线——世界上每一个地方,从智慧存在的那一刻开始,成千上万年来每个国家、种族和群体,都有着极其类似的道德准则。对和错,善和恶,黑和白,不同法律给出的标准不一样,但道德底线却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箭头该死,我杀了他,就这么简单——我遵守的是道德底线,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就该死,这可能跟法律有悖,但我问心无愧!”

“你……”

“更何况,警方没有任何证据,如果苏警官不准备抓我,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朝过来的方向走去。

因为地处郊外江边,这条路又比较偏僻,来往的车辆非常稀少,只能一边走一边看运气能不能碰到的士。

苏莜莜抿着嘴,看着他的背影渐去渐远,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是警察,她所做的一切都建立在法律的基础上,然而听完雷枫这番话,她发现自己竟无话可说。

道德底线才是成千上万年来,整个世界每一个地方,所共同存在的基本法则——这句话让她如何反驳?

吱呀!

比亚迪突然停在雷枫旁边,清脆地声响传来:“上车。”

雷枫一愣,看着那张清瘦了很多的脸,苏莜莜偏过头低声说道:“这里很难拦到车,天气又冷……我送你回去。”

眸子深处漾起了笑纹,雷枫赶紧跑到副驾驶位那边,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岂不知,在更久之前当他跟苏莜莜对话时,远处有一辆车停着,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一直盯着他。

当比亚迪启动时,那辆假装停在路边的车也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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