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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休息时间,乌坐在角落里面,眉头微皱。

关于“存在即合理”与“精神锚点”的观点在乌的脑海中,逐渐有了确切的认知,他总感觉自己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迷迷糊糊的清楚了。

就在这时,工作室那扇歪斜的木门被人粗暴地一脚踹开!没错,是踹开!

“砰!”

巨响打断了乌的沉思,木屑纷飞中,伊弗格林老爷子那矮壮敦实、肌肉虬结的身影如同炮弹般冲了进来。

他显然刚进行完某种极强的心理斗争,古铜色的皮肤上汗水油光锃亮,白色的头发胡子被热气蒸腾得根根竖起,如同发怒的雄狮。

老爷子声如洪钟,震得工作室棚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小乌!走!师爷我带你去看看真正的完美的作品!那可是你师爷我的师父造出来的!用骨头去感受!”

布满老茧和疤痕的大手直接抓向乌的手腕。

动作粗中有细,力道却控制得极好,只是不容置疑地拉着乌就往外走。

“诶!伊弗格森师父!您慢点!如果要去山上的话……得开会……”弗琳娜夫人急忙起身,担忧地喊道。

“放心吧,不碍事,出去走走而已!开会开什么会?现在还有开会的必要吗?”老爷子声音低沉头也不回的道。

“整天憋在这破屋子里,骨头都要生锈了,真东西现在藏起来顶什么用……现在不拿出来,等着给我这把老骨头陪葬吗!”

乌被老爷子几乎是拖着往外走,身体踉跄跄跄的。

自从他的血脉开始轻微返祖之后,他好久没有体验这种像玩偶一样被拉拽的感觉了……

怪新奇的……

就在两人刚冲出工作室破烂的木门,来到外面相对开阔的废墟空地时,伊弗格林老爷子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那双如同熔炉般灼亮的眼睛锐利地扫向不远处一堆坍塌了一半的巨大石柱后面,嘴角咧开一个带着戏谑和“早就发现了”的狞笑。

“三个小兔崽子!躲躲藏藏跟地老鼠似的!滚出来!”

老爷子突然运足中气,朝着石柱方向发出一声如同炸雷般的咆哮!

这咆哮并非单纯的吼叫,而是夹杂了特有的、如同大地震动般的浑厚斗气和音波技巧!声音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在那堆石柱上!

“哇啊!”

“哎哟!”

“呃!”

三声惊呼伴随着手忙脚乱的跌倒声同时响起!

只见石柱后面,三个身影如同被无形大手拎出来的小鸡仔,狼狈不堪地滚了出来,摔作一团!

正是安迷修、赞德和雷蛰!

安迷修摔得最惨,栗色的短发沾满了灰尘,碧绿混蓝的眼眸里满是惊慌和被抓包的羞赧,小脸涨得通红。

赞德反应最快,在半空中试图调整姿势,但还是以一个极其不雅观的屁股墩儿落地,深绿色的齐肩长发凌乱地糊在脸上,妖异的紫罗兰眼眸里充满了不爽和“倒霉”的情绪。

雷蛰则是在摔倒的瞬间下意识地想稳住身形,但依旧显得颇为狼狈,束在脑后的深紫色长发有些散乱,锐利的紫电眼眸中闪过一丝尴尬,他迅速站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试图维持严肃,但微红的耳根出卖了他。

“伊…伊弗格林师父…”安迷修结结巴巴地想解释。

“哎哟,叫那么大声干嘛…”赞德小声嘟囔,揉着摔痛的屁股。

“咳咳”雷蛰试图保持镇定,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伊弗格林老爷子双手叉腰,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看着三个少年狼狈的模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充满快意的大笑:

“哈哈哈哈!路过?路过到石头缝里去了?三个小滑头,我看你们是来找小乌的吧。”

三人被戳穿,心思不约而同的看向。不同方向企图缓解尴尬。

他笑够了,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

“行了行了!别装模作样了!既然到场了,就一起跟来吧!正好,提前给你们介绍介绍,反正以后也是你们的。”

说着,他不由分说,如同老鹰抓小鸡般,一手一个,拎起还在懵圈的安迷修和试图挣扎的赞德的后衣领,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雷蛰和乌跟上,然后迈开粗壮的双腿,大步流星地朝着圣殿废墟更深处、更古老的方向走去。

雷蛰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被拎走的两人,又看了看旁边脸色苍白、沉默不语的乌,最终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乌默默地走在最后,暗黑色绸带下,“视线”扫过前方老爷子和三个少年,露出早已习以为常的神色。

一行人穿过更加残破、几乎被藤蔓和岁月彻底吞噬的古老回廊,脚下是破碎的石板和不平的瓦砾。

阳光被高耸的残垣断壁切割得支离破碎,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郁的历史尘埃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苍凉气息。

走着走着,原本咋咋呼呼的老爷子,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他那总是如同燃烧火焰般的灼亮眼眸,此刻似乎沉淀下一些复杂的东西,望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断壁残垣,粗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罕见的、与他性格极不相符的…追忆与柔和。

“喂,老爷子,”被拎着衣领、姿势别扭的赞德忍不住开口,试图打破这有些沉闷的气氛。

“您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啊?寻宝吗?还是去看您偷偷藏的私房酒?”

伊弗格林没有像往常一样笑骂回去,他只是沉默地走着,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平日里绝不会有的沧桑感:

“私房酒?嗯……比酒更好…更能醉人,也更能让人清醒。”

他顿了顿,仿佛在组织语言,目光掠过一块半埋在地下、刻着模糊骑士浮雕的巨大石块。

“说起来…老头子我…也算是在这圣殿脚下长大的。”

他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安迷修有些好奇的地抬起头,碧绿的眼眸睁大了一些,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有多久了呢……好久好久了……”

老爷子轻轻叹了口气,嘴上带着一丝岁月沉淀的淡笑。

“我老妈…她曾经就是一名骑士。虽然…没资格披上圣殿的白袍,但她的信念和拳头,可比很多窝囊废强多了!”

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随即又染上一丝复杂。

“她当年…留在了山下那座城里。”

老爷子的目光投向废墟之外,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山下的景象。

“那时候…可不叫什么凋零破败的‘圣顿涅帕尔小镇’…它曾经有个响当当的名字:

圣盾涅帕尔圣城!

是拱卫骑士圣殿最坚固的盾牌,最繁荣的信仰之地!”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对往昔辉煌的追忆,但很快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可惜,盾牌也有破碎的一天…圣城…也终究会蒙尘…”

乌默默地听着。

圣盾涅帕尔…这个名字他似乎在藏书室查阅的时候有过详细的提及,代表着一段早已逝去的、与骑士圣殿荣光紧密相连的岁月。

“我小时候,就天天在城里疯跑,一抬头,就能看到山腰上这座…那时候还他娘的闪闪发光、威风凛凛的骑士圣殿。”

伊弗格林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孩童般的向往。

“那时候就觉得,能成为这里的骑士,肯定他娘的是世界上最牛逼、最威风的事情!”

赞德忍不住插嘴,紫罗兰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好奇:

“那老爷子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提到母亲,伊弗格林那粗犷的脸上瞬间如同冰雪消融,露出一抹混合着怯懦、怀念和无限温暖的、极其复杂的笑容。

他甚至还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那粗厚的、明显比常人更坚韧的耳朵,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某种熟悉的痛感。

“那老baby啊…”老爷子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点奇怪的、与他形象完全不符的黏糊劲儿。

“嘿…泼辣!…对,就是泼辣!用常人的话说,那就是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

脾气犟得像头山地牦牛!

小时候我调皮,她从不废话,直接上手!最喜欢的就是揪耳朵!

那手劲!我现在都觉得我这耳朵比精钢还抗揍,全是她老人家给练出来的!哈哈哈!”他大笑着,笑声中却满是怀念,没有一丝怨怼。

“但她啊…就是嘴硬心软。”

老爷子的笑容渐渐沉淀下来,化为一种深沉的温柔。

“我说什么都要当骑士,她嘴上骂我小兔崽子异想天开,嫌骑士圣殿规矩多不自由,其实…我知道她是怕。

怕我舞刀弄枪受伤,怕我哪天就回不来了…”

“那时候她以为我就是三分钟热度,耍性子。

行啊,你不是想当骑士吗?老娘就让你尝尝当骑士的苦!”

老爷子模仿着母亲的语气,惟妙惟肖。

“她就把她当年训练的那一套,原封不动地摔我身上!那强度…啧啧,现在想想都屁股疼!

但我这驴脾气也上来了,她越狠,我越咬牙扛!硬是他*…咳咳…硬是让我扛了下来,还真通过了圣殿的选拔!”

“可真正进了圣殿,拿了剑,出了任务…嘿…”老爷子摇了摇头,笑容变得有些苦涩。

“每次受了点皮外伤回去,得!那可了不得!她能揪着耳朵唠叨你三天三夜!

从你不小心说到你不孝,再从骑士圣殿骂到老天爷!说是那么说,骂得震天响…可我好几次半夜醒来,都看见她背对着我,偷偷摸眼泪…那肩膀一抽一抽的…”

“真正让我下定决心…不想再让她掉眼泪,想换个活法的…”

伊弗格林的声音低沉下去,眼里满是追忆。

“是有一次,我休假回家,看到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阳光照在她头发上…还以为是阳光照射的原因呢,直到她起来迎接我时,我才发现,她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根白头发”

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眼眸微垂,声音略带些许沉闷。

“就那一瞬间…老子就觉得…手里的剑…突然就重得握不住了。”

“可…真要离开圣殿,我又舍不得…”

老爷子又流露出深深的眷恋。

“这里…毕竟是我从小做梦都想着的地方啊……”

“后来…也是机缘巧合,也可能是老天爷看我这老粗还有点用处…”

他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白胡子。

“我发现我摆弄那些矿石金属特别来劲!于是我就想啊,当不了冲锋陷阵的骑士,老子就当个在后面给他们打造最牛逼盔甲武器的人!

这样…既没离开圣殿,又能让老母亲安心点…”

伊弗格林猛地一挥拳头,似乎要将那些柔软的情绪驱散,重新变回那个豪迈的匠人。

“结果嘿!没想到老子在这方面还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没几年就摸透了,就开始琢磨那些更玄乎的…最后…阴差阳错,就成了现在这逼格高到没边的『精灵锻造术』士!哈哈哈哈哈!”

他再次爆发出豪迈的大笑,仿佛刚才那段真情流露从未发生过。

一路说着,走着,周围的景象越来越荒凉,建筑的风格也愈发古老、宏伟,即便只剩下残垣断壁,也能想象出昔日的壮丽。

最终,他们在一座巨大的、仿佛被巨斧劈开般的山体裂缝前停了下来。

裂缝深处,矗立着一座极其古老的建筑。

它远比圣殿废墟其他任何部分都要残破,巨大的石柱断裂倾颓,穹顶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几段弧形的高墙倔强地指向天空。

建筑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和岁月的包浆,无数古老的、早已模糊不清的浮雕和符文刻痕遍布其上,诉说着难以想象的悠久时光。

一股沉重、苍凉、仿佛凝固了万古岁月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赞德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安迷修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碧绿的眼眸中充满了敬畏。

雷蛰神情肃穆,锐利的目光仔细扫视着那些古老的痕迹。

“到了。”

伊弗格林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充满了敬畏。

“骑士圣殿…最古老的殿堂。

圣殿初建时的核心。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就废弃了。

但有些东西…一直留在了这里。”

他率先迈步,踏着碎石,走向那古老殿堂巨大的、早已破损不堪的入口。

乌跟在最后。

当他靠近这座古老建筑时,身体猛地一僵!

暗黑色的绸带下,他的眉头紧紧皱起!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力量波动,如同沉睡巨龙的呼吸,从那破败殿堂的最深处,隐隐约约地传递出来!

那感觉…冰冷、死寂、却又带着某种亘古不变的威严…与他体内那焚烧诅咒的银焰截然不同,却同样古老、同样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

……

……

『远古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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