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厥皇城，皇子苑。
这日晌午，阿史那泓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负责照顾他的奴才立刻跑出了屋子。
他不是去找大夫，而是直奔皇宫而去。
两个时辰后，西厥皇连同皇后急匆匆走进了阿史那泓的屋子。
“泓儿，到底发生了何事？”阿史那雄只想知道独孤列怎么了。
至于别的，他没那个闲心。
阿史那泓倚在床边，看着这位冷血的父亲，心中一丝丝的难过都没有。
因为自己已经习惯了。
阿史德贞娴眼神一闪，关心道，“泓儿的身子怎么样，好些了吗？”
“多谢母后关心，儿臣好多了。”阿史那泓敷衍着。
“既然好多了，就快说，朕还有政务要处理。”西厥皇的不耐烦通通表现在了脸上。
阿史德贞娴闭上了嘴，这个蠢货连装都不装，真是……
“儿臣是被独孤列打伤的，好不容易才逃回来的。”
“泓儿，欺君可是死罪，就算你是皇子也不行。”西厥皇根本就不相信。
此话一出，阿史那泓就闭嘴了，他太了解自己的父皇了。
阿史德贞娴干脆上前把西厥皇拉到了一边。
“你……”西厥皇都要憋屈死了，等自己的大计成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废后。
阿史德贞娴懒得理他，笑着看向阿史那泓。
“泓儿，和母后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若真是独孤列无故伤你，母后定为你作主。”
阿史那泓涨红着双眼，恨意毫不掩饰，“莎儿为了让儿臣有机会逃出来，被独孤列一掌打死了。”
“什么，莎儿死了？”阿史德贞娴有些吃惊。
西厥皇冷声道，“独孤列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定是你们兄妹做了错事。”
他越想越生气，“朕本想着给你个机会，可你竟然辜负于朕……”
阿史德贞娴忍无可忍，“皇上若是不想听就出去。”
西厥皇冷笑，“别以为阿史德家族就永远是你的靠山，总有一日……”
“总有一日什么？”阿史德贞娴转过身怒视着阿史那雄，“别忘了，你这个皇位是怎么坐上去的。”
“哼！”
西厥皇冷漠地看着自己的皇后，就是因为这个，他才在阿史德家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一丝杀心从阿史德贞娴的心中升起，她阿史德家既然能把人捧上皇位，也能把人拉下来。
这瞬间的工夫，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等韬儿回来了。
眼前的一幕被阿史那泓看在了眼里，他不理会西厥皇，直接面向皇后，轻声唤了句，“母后！”
阿史德贞娴转过身子，“泓儿有什么话尽管说，别怕！”
阿史那泓面上尽是纠结之色，“儿臣若是说了，母后会不会相信？”
“泓儿的为人母后清楚，你尽管说来。”阿史德贞娴岂会那么容易就相信他。
“母后，独孤将军之所以要杀儿臣，是因为儿臣在他的大帐中看到了一个人。”阿史那泓一副惊恐的表情。
“谁？”
“乔维周！”
“什么？”不仅是阿史德贞娴，就连西厥皇都震惊了。
但是，很快二人就冷静了下来。
“你何曾识得乔维周？”西厥皇问道。
“父皇，儿臣去过大夏，在临瑜关见过乔家父子。”阿史那泓很坦然。
西厥皇想起来了，泓儿确实去过大夏。
“他们谈了什么？”阿史德贞娴狐疑道。
阿史那泓摇了摇头，“儿臣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在乔维周出大帐的时候看到了那张脸。”
猛地，他噙着泪看向阿史德贞娴，“母后，当时儿臣和独孤将军说了，儿臣什么都没听到，可他……”
阿史德贞娴仔细地端详着阿史那泓脸上的表情。
她想找出些破绽，可是那惊恐、害怕的神情如此真实，不像是作假。
无论如何，她都不相信独孤列会背叛西厥。
“这件事，母后一定会查清还你个公道，莎儿也不会白死。”
“谢母后。”阿史那泓低声哭了起来。
该问的问完了，阿史德贞娴也失去了耐心，“泓儿好好歇着，母后先走了。”
“恭送母后。”
“嗯。”
阿史德贞娴扭身就走了，丝毫不理会站在边儿上的西厥皇。
阿史那雄铁青着脸盯着阿史德贞娴的背影，眼底流露出的是恨。
少时，他收回了目光，看向阿史那泓。
“泓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
“父皇，儿臣该说的都说了。”阿史那泓眼神闪躲，好像在害怕什么。
西厥皇走了过去，“泓儿，就算父皇不疼你，你也是朕的儿子，朕仍然给了你机会，不是吗？”
“是，这皇子苑中这么多皇子，父皇只让儿臣跟着独孤将军去了临瑜关。”
阿史那泓敷衍着，因为他这个机会是牺牲莎儿换来的。
因为父皇要把莎儿嫁给他的亲信，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听到了独孤列与乔维周的对话了，是不是？”西厥皇紧盯阿史那泓的眼睛。
阿史那泓圆睁着眼睛，好像被戳中心事似的。
西厥皇心中明了，“你刚刚是害怕阿史德家族？”
唰的一下，阿史那泓流下泪来，“父皇，就算儿臣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儿臣何必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你不说就能活吗？”西厥皇诱导着。
阿史那泓纠结的情绪全都展现在了脸上，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父皇，儿臣只听到一句，独孤将军说，说……”
“说什么？”
阿史那泓心一横，抬头看向了西厥皇，“说事成之后平分西厥领土。”
西厥皇的心被狠狠击中了，他是那么信任独孤列。
不，不可能，独孤列不可能背叛自己。
这时，阿史那泓的声音响了起来，“父皇，独孤家与阿史德家世代交好，也许是儿臣听差了也说不定？”
紧接着，就听“扑通”一声，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爬下床，跪在了西厥皇的身前。
他哀求着，“父皇不要把这些话告诉母后，否则儿臣就活不了了，父皇……”
“嗯……”西厥皇应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也不管跪在地上的儿子能不能爬回床上去。
他一走，屋中就安静了下来，安静得有些可怕。
过了好一会儿，阴恻恻的笑声自阿史那泓的口中传出，使人不寒而栗。
“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