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之中，夜清萤想起夜锦秋走后，父亲和罗氏的那张丧气脸就觉得浑身舒服。
“前些日子，夙王爷把夜府的暗卫屠了个干净，打那儿以后，父亲就没怎么添置新的暗卫。”
这个燕凌痕倒是知道，不是夜鸿鸣不添置，而是三哥放出话了，谁敢去夜家就是跟他过不去。
就这样，谁还敢去触夙王爷的霉头？
再加上夜家自己养的暗卫都死的差不多了，以至于让夜清萤钻了空子。
“还有大姐姐不是进宫了吗，家里就更乱了，谁还顾得上我这个二小姐？”
夜清萤也没想到自己如此顺利就偷到了这些东西。
燕凌痕是听明白了，面前这个女子就是亡夜家之人。
而导致这个结果的，是夜鸿鸣夫妇种下的因。
归根结底都是咎由自取。
提起夜锦秋，夜清萤来了兴趣，“王爷，小女向您打听打听，我那大姐姐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这么惦记夜锦秋，想不想亲眼见见？”
“可以吗？”夜清萤的眼睛都亮了，她太想看了。
“可以，就算是这些的报酬吧，当然还有你这条小命。”燕凌痕伸手指了指桌案上的密信与账册。
“好，咱们现在就去吗？”夜清萤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被夜锦秋欺压了这么多年，她总算是能够出口恶气了。
“嗯，不过，你不能出声，只能偷偷地看一眼。”
“行，能让小女看一眼，小女就满足了。”夜清萤是点头如捣蒜。
燕凌痕想笑，可是他忍住了，“跟本王走吧。”
说着，他就率先迈开了步子，“把你的兜帽戴严实了，不要叫人瞧见。”
“是，王爷。”夜清萤哪有不愿意的。
流光有些发懵，王爷今儿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如此好心了？
想归想，流光可不敢说出来，他紧走几步，追上了已经走出偏殿的二人。
夜清萤戴着兜帽，低头瞧着前面痕王爷的衣摆，是一步都不敢落下。
等到了地方，她已经累得微喘了起来。
“到了。”燕凌痕的声音很轻，不站在他的身边根本就听不到。
夜清萤一听就把头抬了起来，可面前的是一堵墙。
她把兜帽往上撩了撩，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墙？”
“等着。”
就见燕凌痕从面前的墙壁上，小心翼翼地抠了块儿砖下来。
然后微抬下巴，示意身旁的女子往里看。
夜清萤撩着兜帽就把眼睛凑了过去，紧接着就见那嘴角高高地扬了起来。
透过砖洞看去，夜锦秋正穿着下等宫女的衣裳，拿着扫帚打扫院子呢。
那张白皙的俏脸之上赫然印着一个大大的巴掌印儿。
“夜侧妃，院子扫完了去把净房里的恭桶刷刷。”玉竹冷声吩咐着。
“玉竹姑姑，洗刷恭桶不是太监的活儿吗？”
夜锦秋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干过这种活计？
“哎！”玉竹轻叹一声，然后走上前去，“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了夜锦秋的另一侧脸颊之上。
“姑姑为何又来打我？”
夜锦秋觉得自己已经够低三下四了，一个宫女竟然接二连三地扇她耳光。
“夜侧妃还不明白吗，你现在就是长德宫的一介下等宫女，最卑微的下等宫女。”
玉竹无奈地摇了摇头，娘娘想要惩治你，谁敢放水？
“啪嗒啪嗒”，夜锦秋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怎么落到了这步田地？
之前还觉得活着就好，可现在还不如痛快的死去。
夜锦秋眼中的神情玉竹自然看了出来，“夜侧妃，在这皇宫之中，想要死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劝你不要自讨苦吃。”
夜锦秋一听眼泪掉得就更凶了。
“啪”玉竹忍无可忍，又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夜锦秋愣了，也不哭了，她捂着脸颊面上尽是委屈之色。
“去，刷恭桶去。”玉竹大声喝斥道。
“是。”夜锦秋妥协了，乖乖地往净房走去。
“早这样不就完了吗？不识时务！”玉竹一扭身就走进了大殿之中。
夜清萤把眼睛收了回来，戴好兜帽，规规矩矩地向痕王爷福了一礼，以表示自己的感谢。
“走吧。”
燕凌痕抬步走了，夜清萤见状直起身子紧跟了上去。
走出了一段距离，燕凌痕就停下了脚步。
夜清萤撩开兜帽往四周看了看，见这里是个小花园。
“本王还有事，让流光带你出去。”燕凌痕的声音比之前柔和了许多。
“不敢劳烦王爷。”夜清萤刚要随着流光走，就又被燕凌痕叫住了。
“夜二小姐背着包袱打算去哪儿？带着这么多的银票首饰就不怕被人抢了？”燕凌痕打趣道。
“王爷竟然知道？”随即，她就明白了过来，“刚刚王爷定是看到了。”
“确实。”燕凌痕大方的承认了。
“王爷应该明白，夜府，小女是回不去了，除了离京，小女没有别的出路。”
夜清萤手中的银子足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你就不想亲眼看看夜家的结局？”燕凌痕问道。
“想是想，不过要是被小女的父亲抓到了，这条小命就没了。”
“本王帮你找个地方，保证夜鸿鸣找不着你。”
夜清萤狐疑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本王需要人证，如果可以的话，待夜家的事情解决了，本王派人送你离开。”燕凌痕保证道。
“王爷此话当真？无论小女要去哪里，王爷都会派人相送？”
“当真。”
夜清萤打小就没出过京城，让她独自离京，她的心里着实没底。
“好，小女应了，这个人证小女做了。”
“流光，把夜二小姐带去痕王府。”燕凌痕吩咐道。
“是，王爷。”流光恭敬道。
夜清萤随着流光出宫往痕王府去了。
燕凌痕在原地站了会儿，而后转身朝着清心殿去了。
清心殿中，老皇帝望着去而复返的儿子，心中感到奇怪。
“都退下去吧，周道留下。”
“是，皇上。”孙之田和其他几位大人躬身退出了大殿。
“父皇，看看这个。”燕凌痕把刚刚得来的密信与账册呈了上去。
老皇帝打开一看，惊了，“这是哪里来的？”
“夜家二小姐夜清萤刚刚送到了儿臣的手中。”
“人呢？”老皇帝奇道。
“儿臣差人把她送去痕王府了。”
燕凌痕抬头望着龙案后的父皇，眼中透出兴奋之色，有了这些，夜家就再也翻不了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