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皇宫,
御书房内,
但见赵构面含愠色的看着摆在龙案上的两份折子,秦桧和徐迪则躬身垂眸立于两侧。
随着一记玉纸镇敲击龙案的声响,只听赵构沉声道:“一个两个的,罔辜圣恩,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九绝挑战的是赖布衣,要你傅天华去做什么?还搭进一条命,不知所谓!赖凤鸣,你更是辜负了朕对你的惜才之心!朕是让你去管住赖布衣的,临了,你竟是管不住自己,哼!”
秦桧遂上前,略带阴阳的进劝言道:“皇上息怒,同时失去了赖凤鸣和傅天华,确令人扼腕,可那不是还有赖大国师嘛……此次,虽非是赖大国师破的阵,但也算是给了金人一点忌惮……且朝堂上除微臣和赵大人、宗大人,尚有宗煊、姜展宏、周耀昌、傅廷封、陈显阳、唐敬文、微臣的侄子秦哲轩,以及新晋的鲍成栋、裴冀聪、柳氏族兄弟,等众多良臣,还有淳郡王辅政,我大宋依然人才济济,中兴有望……”
徐迪随后也上前来进言:“还有呢~皇上……待无痕娘子产下龙子,我大宋从此就国祚延绵,千秋万代……”
此言虽是阿谀之辞,但也算是说进了赵构的心里。
一想到无痕将为自己诞下子嗣,他便龙心大慰。
随即,他对六部重新作出了些调整:“传朕旨意,周耀昌升为礼部尚书,唐敬文升为工部尚书,陈显阳升为户部尚书,秦哲轩升为吏部尚书。鲍成栋为刑部左侍郎,裴冀聪为兵部左侍郎,柳安生为工部左侍郎,柳冬生为礼部左侍郎。”
徐迪领了旨意后,随即退了出去。
接着,赵构将两份折子往龙案边上一推,转移话题问秦桧:“对了,说起你侄子,他与庄家小姐的婚事筹办得如何了?”
秦桧忙躬身道:“回皇上,业已一切就绪,只是微臣的夫人有些抱恙,需将婚期往后挪一挪……”
他嘴上说着,心下腹诽:“傅天华,只道你有多大的能耐,可替老夫除了赖布衣。呵,临了却是,你丢了小命不说,还平白给了赖布衣一个翻身的机会……哼,不过,赖布衣,你也莫要得意,老夫且看你跟赖凤鸣什么时候上演一出兄弟阋墙的大戏……”
这时,裴姝意怀抱儿子,随在无痕身后前来见驾。
赵构一见到小孩子就心生欢喜,当即张开双臂道:“来,让朕抱抱他……”
无痕遂示意随侍的宫女,从裴姝意手上抱过孩子后,递与赵构。
赵构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哄逗的同时,询问裴姝意:“孩子可起好了名字?”
裴姝意躬身道:“回皇上,还未……求皇上赐名……”
赵构笑着点点头,捋须想了片刻后,冲着怀里的孩子说道:“朕赐你单名一个稷,字锦川……”
裴姝意忙叩拜谢恩:“谢皇上赐名……”
但见无痕抚着肚子来至赵构身旁娇嗔道:“那九郎可有给皇儿想好名字呢?”
赵构将赵稷交于宫女后,宠溺且小心的将无痕拉入怀中坐下,边摩挲着她的肚子,边说道:“我早就想好了,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单名一个憬,若是男孩,那表字就是敬元。”
无痕抚着肚子笑道:“哈,孩子在动,一定是喜欢九郎给起的名字……”
赵构也摸到胎儿在动,欢喜的道:“嗯,动得好有力,准是个皇子啊~哈哈哈哈……”
秦桧遂贺道:“那微臣先行恭喜皇上啦……”
裴姝意亦跟着恭喜:“臣妇祝无痕娘子顺利生下皇子……”
说话间,只见有名内侍手持军报入内来禀:“禀皇上,兵部收到岳家军捷报,特呈于皇上过目。”
赵构笑容微一敛后,示意内侍将军报放到了龙案上。
就在这时,又见一名内侍手持书函入内禀道:“皇上,金主完颜阿骨打有亲笔书函呈上……”
赵构即蹙眉道了句:“这个完颜阿骨打又要做什么?”
秦桧猜测道:“皇上,刚传来岳家军的捷报,金主就来书信,想来又是要求议和的……”
赵构微一挑眉,接过内侍的书函打开来看后,冷哼一声,将书函往龙案上一扔。
无痕遂起身将书函拿过来看,原来上面写的是有关赖凤鸣即将成为金国驸马的事。
转目间,她挽住赵构的胳膊劝道:“九郎切勿气愤,赖大人与那完颜凤,虽纠葛多年,但总归是情之所钟,在一起,本就无可厚非。可按赖大人的秉性,也未必然会做那金国驸马……完颜阿骨打这么说,是攻心术,目地就是想乱皇上的心……”
赵构双目微合,一手把玩着玉纸镇,一手捋须,平静的道:“朕自然不会中计的……”
转而,他睁开眼睛放下玉纸镇道:“诶,无痕,这个时辰你该喝安胎药了……走,九郎陪你回寝宫去……”说着,站起身,挽起无痕的手便往外走。
秦桧和裴姝意忙躬身向赵构和无痕的背影执礼道了声:“微臣\/臣妇,恭送皇上,无痕娘子……”
……
且说赖家这边,则是收到了完颜阿骨打的喜帖和礼物。
看着摆满了半个大厅的礼物,赖布衣那叫一个火冒三丈。
只听他连声喝令着仆从:“谁让你们收下这些东西的?还不都给我扔出去!听到没有?都给我扔出去!”
仆从们还不曾见主子发这么大的火,赶紧七手八脚的将礼物逐一抬了出去。
这时,薛燕琼带着瑾儿和芯儿回来了。
见此景,她边坐下来,边阴阳赖布衣道:“诶,这谁啊?不过年不过节的,怎送这么多礼来?奥,是贺你重新当上国师吧?那做什么要让人扔出去呢?既浪费,又不见情,何不照以前那样,放到布施所外义卖了,也算是积德嘛……”
赖布衣冷嗤一声道:“金狗的东西,多放在堂前一刻,都是种羞辱,拿去义卖岂不是有损阴德。”
薛燕琼挑眉道:“奥,是金国送来的啊~那就难怪了……”
说话间,吴蕴仪和赖夫人在晓意、晓岚的随侍下来至了大厅。
只见赖夫人的头发明显变得花白,吴蕴仪的气色看着也不太好。
薛燕琼遂拿过芯儿手上的一个盒子,递与吴蕴仪道:“你看你,因着楷儿和婵儿被掳走,又是受惊吓,又是着急担忧的,身子是自己的,搞垮了可不见得有人会心疼。这是成了形的何首乌,正好给你补补身子……”
吴蕴仪浅笑点头以礼道:“妹妹有心了,多谢……”说着,示意晓岚接过盒子。
转而,薛燕琼看了看赖夫人,作关心状的道:“呀,才几天没见婆母,怎么苍老这么多啊?唉,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嘛……再说了,您又不知道布衣那臭脾气,您何苦惹气来嘛~真好的……”
说着,她从瑾儿手上拿过一盒子递与赖夫人:“正好,这盒雪莲本来是我用来养颜的,就先孝敬给婆母了……”
赖夫人没什么心气儿的瞥了眼薛燕琼后,示意晓岚接过了盒子。
赖布衣在压下火气后,才留意到母亲的变化,眸光一闪,上前道:“娘,蕴仪,你们俩都身体不好,不在房里休息,出来做什么嘛?”
吴蕴仪回道:“我本来是陪婆母出来走走的,是听到下人说你在这儿大发雷霆,便跟婆母过来看看你……你何故如此?”
赖布衣忿忿然的一甩衣袖道:“是三……是赖凤鸣……不,他竟为了个金国女子,背弃大宋,做了金国驸马,他令赖家列祖列宗蒙羞,已不配姓赖!我定容不得他!”说罢,气冲冲的向厅后门走去。